即便是深夜,縣令府西苑外依舊有不少侍衛在巡邏。一時間不好靠近,硬闖的勝算也不大,只能從長記憶。
隔得遠看不到裡面,牧桉指著西苑別院的一棵高立的樹,道:“彌爾,你帶我去那棵樹上。”
“好。”
彌爾輕盈的在壁瓦間穿梭,尋一個較高的院牆,摟著牧桉一個輕功躍到了樹幹之間。兩人發出的動靜不大,伴隨著晚風沙沙的聲音,沒有引起侍衛的注意。
站得高看得遠。牧桉站在樹上,往裡面看了看,什麼也沒有。不可能,那日他絕對看到了煞氣。輕咬食指,將一滴血點在左眼上。再睜眼時,他左眼泛起淺淺金光,重新看向裡面,果然看見了漂浮在西苑上方的黑霧。牧桉一驚,這煞氣竟已如此濃郁!
難怪他剛剛看不見煞氣,原來是在西苑上方還布了一個封煞陣。但煞氣還在不斷增長,看來裡面那隻妖已食了不少人血,那個簡單的封煞陣可能堅持不了多久。若煞氣溢位,整個平城的百姓都會受其影響。
彌爾什麼也看見,但看牧桉臉色不好,知道事情可能並不簡單。他壓低聲音道:“若是很難辦,那就先等等。我們先去找勇二的下落。”
牧桉點頭。
兩人離開西苑,朝正房走去。正房是縣令主臥所在,但相比於西苑,卻沒有什麼戒備,僅有的兩個侍衛靠著對方呼呼大睡。
牧桉和彌爾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院子裡的佈置十分簡單,只有幾棵矮山槐。房中的燈還亮著,男子的聲音從屋中傳來。沒有人回應,他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和他想象中的縣令住的地方不太一樣啊,牧桉小聲問:“彌爾,你確定在這嗎?”
彌爾點頭。“去房頂上看看。”
無錯書吧兩人翻上屋頂,扒開一片小瓦,看向裡面。屋內的佈置要精細些,掛了房簾將左右兩邊分開。左側為床榻,右側為讀書寫字的桌櫃和桌臺。中間還擺放了一個刺繡屏風,看著倒像女子會喜歡的東西。倒是記得,範文翰有位英年早逝的髮妻。
範文翰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拿著一個冊子,時不時的自問自答幾句。
這範縣令身形消瘦,滿頭白髮。開了金眼,還是能看見他身上染著淺淡的黑氣。除此之外,看著不過是位尋常的年過半百的老者,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彌爾用無聲問:“有什麼問題嗎?”牧桉搖頭。
“那去別處看看。”
“好。”
兩人剛動身,一直安靜看書的範文翰卻突然出聲,他道:“來都來了,不下來坐坐?”
被發現了!?牧桉地看向彌爾,但彌爾只是眉梢輕挑,略微有些意外不甚驚訝。平城中有條不枯竭的湖,現又是高溫旱季,不知道被多少人眼饞著呢。這縣令若沒點真本事,怕平城早就易主了。
見兩人沒動靜,範文翰再次出聲邀客,“有些路好進,卻難出。既有膽行翻牆上瓦之事,還怕我這一半身入黃土的老頭子不成?夜晚涼,進屋暖暖吧。”
思索片刻,彌爾帶著牧桉下了屋,規規矩矩的敲了兩聲房門,才走進屋中。範文翰已離了書桌,坐在方桌處。他面色溫和地看著兩人,十分有耐心得慢慢等兩人走近,絲毫沒有被人夜闖私宅的惱意。
桌案前僅放了一張圓凳,彌爾按著牧桉坐下,而自已則站在了他旁邊。範文翰端上茶水,放於牧桉面前,道:“不知閣下前來,所為何事?他雖面對著牧桉說話,但餘光多有偏向一旁的彌爾。
畢竟是私自闖入人家府中,牧桉還是有些心虛的,他雙手作揖道:“夜闖縣令府是我們失禮,多餘得罪,還請縣令見諒。縣令大人,我們前來,只為尋人。”
範縣令適當的露出一點驚訝,道:“所尋何人?”
“此人來自寶河莊,名喚勇二,兩年前曾前往城中尋水。不瞞縣令,我們二人路過寶河莊時恰好遇上風沙,辛被其妻所救才得以脫困,得知此事後便答應為她進城尋夫。聽聞其曾進過縣令府後便再未歸,不知縣令大人可知他去了何處?”
“勇二。”將這名字在心中過了一遍,範文翰有些詫異,“此人可有什麼特點?”
牧桉道:“是名身高八尺有餘,年近三十,右眼眉骨處有塊白疤的男子。”
聞言,範文翰認真的想了想,他道:“凡至我府上者,皆有記入在冊。名冊放於庫房,夜已深,庫房小廝應已睡下。明早我派人將名冊拿來,等明日拿來名冊,二位瞧瞧是否有要找之人。”
牧桉一直盯著他,他說話時的表情語氣都很十分自然,連一個小動作都沒有。這府中養著食人血的妖怪,進入府中的壯年男子有去無回,很難不懷疑這些人是否已落入妖怪口中。若真是如此,那城中壯男頻頻消失,為何城中卻無一人起疑?難不成這縣令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
這些猜測今夜怕是查不清的,壓下心緒,牧桉說:“有勞縣令了,那我二人便不再多擾,縣令大人早日歇息。”
與這種千年老狐狸講話,牧桉手都在冒汗。或是太過緊張,他欲起身才覺腿腳發麻。牧桉悄悄拉了拉彌爾的衣角,示意他扶一下自已。拽了幾下對方都沒得到回應,牧桉不解抬頭。
彌爾垂頭與他對視一眼,後又看向範縣令面色不善,緩緩吐出了兩個字。“解藥。”
解藥!?牧桉石化了,忽地注意到屋中藏著股暗香,味道很淡讓人不宜察覺。他掀開袖子一看,才驚覺手臂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條黑絲。難怪沒派人守院子,原來古怪在這呢。
範縣令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靜靜看著兩人,他眼中劃過一絲精明。打量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走,他笑道:“二位先不急著走,我也有話想問問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