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一切都閒了下來。夜襲縣令府是在晚上,白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沒處可去,兩人就待在江家小院中。
江母今日也不打算去開館,先是把牧桉和彌爾住的側房打掃了一遍,忙完又開始拿起江遙的舊衣服縫補起來,彌爾好奇,坐在一旁觀看。江遙也沒出去混,閒的沒事,他拉著牧桉一起在院中不知道在捯飭什麼。
將最後一塊石頭堆好,江遙數了數,同樣數量的石頭,不同的疊法,竟還能再高上兩層。
“牧桉,你好聰明。”
牧桉小臉上揚,“廢話,本公子當然是天下第一聰明。”
江遙興奮地又數了一遍,他帶著牧桉來到自已的房中,拿出自已珍藏的書籍,上面記載著各種演算法題,堆石子便是其中一題。
牧桉把書拿在手中翻看道:“難怪你不會,你這書上的題早就不用了,書院裡早換新的了。”
“是,是嗎。”江遙撓撓頭,有些羞澀。
“嗯。你拿紙幣來,我給你抄新一版的。”
“好!”
牧桉記性很好,雖說沒有全部記住,林林總總寫下來也近半數多。等他寫完,江遙被叫去幫忙了。看到桌子上還擺放著幾本沒有名字的書,牧桉沒忍住好奇,翻看了一眼。書上的字歪歪扭扭應是江遙的字,但不難看出,他抄的是《春秋》中的內容。
感覺到有人進來,牧桉抬頭,是江遙,意識到自已行為的不妥,他放下書道:“不好意思,有些冒犯了。”
江遙擺手,“沒事沒事。”
牧桉道:“你喜歡看書,那為何不去書院讀書。”
說到這個,江遙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他道:“我和孃親都是賤籍出身,沒有哪家書院願意收我。算了,不說這個。你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肯定沒玩過民間的東西。走,我帶你去玩些你沒過的有趣東西。”
聽到有趣的,牧桉眼睛刷得亮了,畢竟也只是十六歲的少年,正是脾性頑劣之時,對新奇事物有著天然的好奇心。他被江遙拉著,腳剛踏出院子,猛地回過神,他甩開江遙的手。
“不,不行。彌爾說了,不會再讓我一個人待著。”
“跟我一起啊,不算一個人。”
“不行。”
江遙思索了一下,道:“那去求求他就可以了吧,我孃親之前也不讓我獨自出門的。”
求,求他?牧桉不懂,“怎麼求?”
看他一臉傻樣,江遙有一種自已終於扳回一局的優越感,他一臉壞笑,湊近耳邊低語。牧桉聽完,臉頰紅紅,“真,真的可以嗎?”
江遙拍拍胸脯,很是驕傲道:“那肯定,這可是我十八年來的經驗。你就算對我沒有信心,也要對自已有信心啊。”
躊躇了一下,牧桉最後還是點頭答應,“那我試試吧。”
房內。
彌爾和江春芳要了一塊繡著各色牡丹花的紅布,拿在手中繡著。門口有道視線時而出現又消失,他不解,這小子又鬧什麼。他放下手中的布,抬腳走到門邊。江遙被嚇得逃之夭夭,只留牧桉一個人站在門口。
“怎麼了?”
牧桉低著腦袋,緊張地不停卷著衣服邊,欲言又止的,很是奇怪。到底怎麼了,彌爾抬頭看了一眼躲在院門口的江遙。他認真地考慮起,把這小子交給江遙的正確性。
他還沒想明白,牧桉倒是先想清楚了。在新玩具的誘惑下,他最後還是決定豁出去了。他伸手拉拉彌爾的衣服角,彌爾低頭看他,等待他開口。
“那,那個...”
“嗯。”
牧桉臉憋得通紅,話到嘴邊他又後悔了。彌爾等了半天,還以為是兩個小屁孩合起夥來拿他逗樂子呢,他轉身要走,被牧桉死死拽住。
他仰起頭,一雙好看的杏眼撲閃撲閃,他糯糯道:“彌,彌爾哥哥,我可以出去玩嗎?”見彌爾不說話,他指指江遙,他故意用軟軟的聲音又道:“不是一個人,是和朋友一起的。可以嗎?彌爾哥哥。”
牧桉的臉紅得快要滴血,長這麼大,他還第一次知道自已的聲音還可以這麼...噁心。
彌爾哥哥。乖乖甜甜的聲音在腦中迴圈播放,彌爾捂住嘴壓住不自覺上揚的嘴角,點點頭,“去吧。”
得到同意,牧桉掩不住的高興,“謝謝彌爾哥哥!”他才用了第一招就得到同意了,是不是可以說明,他真的天賦異稟!
等兩小子結伴跑遠,彌爾才從剛剛的狀態中抽回神,突然慶幸自已生得黑,就算臉紅透也沒人看得出來。話說,這小子,剛剛也,太可愛了吧。他忽地又開始想念家中的阿弟了。
江遙朝著牧桉豎起手指,“叫的真好聽,也叫一聲江遙哥哥聽聽唄?”
牧桉打掉他的手,無情道:“想得美。”
“切。我也不是很想聽,而且你真的很裝。”
若論起平城最會玩的人,江遙絕對排得上號。他帶著牧桉從城南玩到城北,幾乎將這平城能玩的遊戲統統玩了個遍。擊球、鬥草、做泥哨等等都是些他在金城時沒體驗過的。
兩人玩得不亦樂乎,越走越遠,一時間竟忘記了時間。等他們趕回去時,天已黑了。江春芳給兩個孩子都留了晚飯。
側房的燈亮著,牧桉有些害怕,他小步挪到門前,悄悄觀察裡面。彌爾正低頭接著燭光,縫著手上的東西。
“進來吧,別站外面了。”
被發現了。牧桉索性也不藏了,他小步進門,又翻身將門關好。他抽過去一看,就見彌爾手裡拿著一塊五顏六色的醜布,縫得不亦樂乎。
他想都沒想,吐槽道:“咦,好醜的布。”
聽他這麼說,彌爾手一頓,兩個眉毛緊挨著,語氣裡很是不滿,“醜嗎?”
難不成你覺得好看?看樣子還真是。
“額,我是說...”牧桉僵硬移開視線,言不由衷改口道:“真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一塊絕美布。”
“沒品。”
“。”
靈光乍現,牧桉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給他的吧。腦中浮現出自已穿著一件大花衣的畫面,他下意識搖頭,他死都不穿。
察覺到他的抗拒,彌爾不鹹不淡道,“別想了,我自已穿的。給你穿...浪費。”
“那就好那就好,這花色和彌爾,簡直絕配!”他這句誇得真心實意。彌爾很是受用,笑意都濃了些。
“對了彌爾,你什麼時候去縣令府?”
“夜襲,當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帶我一起去唄。”
彌爾難得將視線離開了手上的布,他看著牧桉問:“你為何要去?”
牧桉將那天在湖邊發現發現湖中有煞氣的事情告訴了彌爾,“我今日同江遙又去看過了,那湖沒問題。但江遙說縣令府中還有一個小湖,兩湖相連。怕問題就在縣令府,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無錯書吧小湖?彌爾想了想,縣令府中有個守衛森嚴的地方他沒敢靠近。若這湖真有問題,能多半那裡就是小湖在的地方。
“好。”
牧桉躺在床上,大抵是今天玩得太累,他莫名地犯困。他晃晃腦袋,想讓自已清醒一點。但他越晃越困,然後就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等他再醒來,房內已沒了光,桌前也沒了彌爾身影。牧桉急忙坐起,糟了糟了,他怎麼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