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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當頭棒喝

“溫侯,汝已大難臨頭,竟還不自知麼?”

“若是如此,吾此次來下邳也算不虛此行了,正好為君侯與諸位將軍料理後事,免得汝等首級被那曹操斬下,身軀成為山林餓狼的果腹之物!”

張逸高聲喊道,言辭間滿是對在場諸將的鄙夷。

其話一出,須臾之間,堂內鴉雀無聲。

繼而,滿堂皆驚!

“豎子安敢如此,君侯面前豈容你這小兒放肆!”

隨著一聲怒喝,拍案之聲響起,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身處呂布右下首的一名壯漢,猛地從長案後站起身來,雙眼圓睜,怒視張逸。

他的表情極為不善,滿臉橫肉緊繃著,臉頰和下頜中間的那道刀疤,在他震怒的神情下顯得格外猙獰。那壯漢彷彿一頭被激怒的猛虎,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慄。

“小兒住……誒……子軒怎會是你!!!”

“來人吶,將此人大棍打出去,等等……這人怎看著有些面熟!”

“這不就是張楊家的那個小子!”

“嗝……的確是!”

“……”

幾乎是在刀疤壯漢怒起的同時,一陣譴責和呵斥聲隨之響起。

然而,與刀疤壯漢的憤慨不同……當後續出聲的那些人看清張逸的面容時,他們硬生生地將已經到了嘴邊的罵詞嚥了回去,臉上紛紛露出無語的神情。

這可真是鬧了個大烏龍,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就張逸這小子的模樣,雖然有段時間沒見,長大不少,都是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哪怕是化成了灰燼,他們這些做叔父的也不可能認不出來。

張逸身側,高順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向來沉穩,此時在聽到這位侄兒剛才說出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話語,心中也不禁驚得一跳。

趁著魏續、侯成、宋憲等同僚與張逸相認的當口,高順迅速瞥了一眼仍因張逸的狂言而驚愕得回不過神來的主公呂布。

他上前一步,身體微側,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張逸的半個身位。

但願……君侯看在這孩子年少無知的份上,不與他計較口出狂言之事,否則……

高順想到呂布與張楊的深厚情誼,君侯或許會代替張楊教訓張逸這個目無尊長的晚輩,直接給他幾個大嘴巴子。

再看看自家主公那醉醺醺的模樣,高順憂心忡忡。醉酒的君侯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高順心中如何作想,張逸並不關心。此時此刻,他正仔細端詳著周圍的諸位將領,努力將他們與前身記憶中的那些人一一對應。

張逸首先將目光投向位於呂布左下首的方向,那裡坐著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此人方才在眾人之中唯一沒有出聲呵斥他,始終嘴角含笑。

只見他生得雙目如星,明亮有神,身上隱約透露出三分儒雅氣質,七分彪悍勇猛。張逸即使不依靠融合的記憶,也能輕易推斷出他的身份。

遍觀呂布帳下,能有如此英姿的,恐怕只有眼前這位在逍遙津之戰中,以八百將士大破孫權十萬大軍,殺得東吳軍隊聞風喪膽,因此留下“張遼止啼”典故,也就是被曹老闆讚譽為五子良將之一的張遼,張文遠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張逸的注視,張遼微微頷首,隨後向他輕輕搖了搖頭。

張逸領會了張遼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已在呂布還沒發怒之前,趕緊認錯。

但是,這可能嗎?

心中早有打算的張逸無視了張遼遞來的眼色,目光繼續投向魏續、侯成、成廉、宋憲等人。

略作思考,當張逸將最先呵斥他的刀疤壯漢也算上,發現場中除了呂布和高順之外,坐著的武將只有六人時,他不禁嘆了口氣。

幷州軍不僅實力大減,統兵大將也寥寥無幾!就如同八健將中缺少了郝萌和曹性一樣,幷州軍也不可避免地開始走下坡路。

甚至,張逸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他選擇置身事外,那麼等待幷州軍的就不僅僅是走下坡路這麼簡單了,而是一個深不見底、足以吞沒整個幷州軍的無底深淵。

那時,遼闊的天下將不再有幷州軍的身影,世人也難以聽聞狼騎的威名。

當下,他要做的就是將幷州軍從徐州這個泥潭中解救出來,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但在此之前,他必須罵醒他們,讓呂布這位即將成為他岳父的無雙猛將,真正意識到他們的處境是多麼危險。

於是,張逸將目光投向了刀疤壯漢,打算以這個“陌生人”為突破口,試探一下呂布的反應。

對於這個陌生人的身份,原主的記憶裡並沒有刀疤壯漢的存在。

但作為穿越者的張逸,要猜出他的身份毫無難度。

在八健將中,排除了因企圖謀反而死的郝萌和被夏侯惇斬殺的曹性,他記憶中沒見過的,大概只有那個人了。

呂布戰敗後降曹,在官渡之戰中,幫助曹操戰勝袁紹,官至威虜將軍,後來又都督青州諸軍事的泰山賊--臧霸

與此同時,他並非不想選擇其他人作為突破口,而是因為張遼、魏續、侯成等人與“他”過於熟悉。如果他對著這些人質問,身份便會無形中低人一等。

臧霸的出現,嗯,可以說恰到好處!

“哦……這位是……”

張逸挑起眉毛,故作疑惑地說道。他眼中的疑惑之色,表現得宛如真實一般,彷彿真的是初次見到臧霸。

高順沒有懷疑他,急於替張逸轉移注意力的他對著張逸解釋道:“子軒,文遠和侯成等人你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在這裡,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投君侯的大將,泰山人臧霸,字宣高!”

高順在張逸這個後輩面前,替臧霸保留了幾分顏面,沒有對張逸提及臧霸其實是被君侯打敗後,不得已才投了自家主公。

果然,臧霸聽到高順對自已的友好表示,以及言語中提到張逸是張遼等人的子侄時,拍案而起的他臉上的怒容緩和了幾分。

作為能活到魏文帝曹丕時期的漢末名將,臧霸還是有一些察言觀色的能力的。他意識到,如果繼續對眼前這個在眾多袍澤眼中的小輩發難,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顯得他臧霸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想到這裡,臧霸看向張逸的表情雖然仍然充滿不滿,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樣子了。

臧霸打算息事寧人,但張逸並沒有放過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