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去世兩年,夏雪把周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們幾個人生活的也都是各自安好。張媽負責買菜做飯,打掃衛生,洗衣服等等,小江負責接送夏晴上下學。還負責夏晴的穿衣吃飯,做作業。夏晴上學的這段時間她就幫助張媽打掃衛生,洗衣服,有時也跟張媽出去買買菜。張媽和小江都是純樸,厚道的人,她們對周闊和夏雪都充滿了感激之情。她們都捨不得離開周家。每天,五個人同桌吃飯,沒有主人與下人之分。
張媽比夏雪年紀大,看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有時不禁嘮叨夏雪幾句說周先生雖然大夏雪幾歲,可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就說他對周太太那樣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到的。何況,他家大業大,事業有成,除了年齡無論哪方面都是女孩子們理想中的男人。她讓夏雪考慮一下週先生。畢竟,周太太已經去世兩年了。夏晴也四歲了,如果夏晴再大點,懂事了,如果讓她知道了周闊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對夏晴一定是個嚴重打擊。
有時在飯桌上,張媽故意叫夏雪太太,夏雪當然知道張媽的用意,周闊卻不知道,每當這種時候,周闊總會面紅耳赤。夏雪卻在心裡暗笑,心想,你也有這一天。
鄧伯納詐死那天,夏雪心如刀割,她本來還心心念唸的想著有一天夏晴會認祖歸宗,誰知,那一天她跟鄧伯納卻天人永隔了。鄧伯納‘走’了以後,夏雪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周闊也陪著她沉默。那段時間裡,周家每日幾乎沒有一點聲息。夏雪下班回家就跑進臥室躺著或歪著。
她每天都在想她跟鄧伯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他粘著她那可愛的樣子,想他吃她做的飯時那狼吞虎嚥的樣子,想他寵溺的抱著她的樣子,想著想著她就嗚咽起來。那段時間,對家務從來不管不問的周闊也忙活起家務來,這讓張媽和小江都無所適從了。
這種沉寂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虹雲出了一點事故,夏雪才振作起來。
原來,虹雲出口阿拉伯國家的一批服裝在驗貨時發現做工粗糙,有趕製的跡象。這批服裝被原封不動的打了回來要求重發。這一下,虹雲全體員工沒日沒夜的加班。工廠那邊張總親自出馬監督趕製,公司這邊開會追責後,派出大批員工前往工廠監督所有正在加工的服裝。剩下的檢查庫存服裝。這一加班工作,夏雪把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來了。
這一通折騰,夏雪疲憊不堪,回到家裡倒頭就睡。周闊看在眼裡卻不能說什麼。他甚至連安慰的話也不能對夏雪說,只能暗暗心疼。
這段風波過去以後,夏雪似乎從失去鄧伯納的悲痛中走了出來。每天下班以後她不再回臥室了。這讓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
工廠的事情終於忙活完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這天張總去了營銷科跟夏雪打招呼,讓夏雪晚上準備點好吃的,他要跟張太太去周家吃飯。並讓夏雪告訴周闊一聲。這是周太太去世兩年多以後張總和張太太第一次來周家串門。為這事,夏雪提前回了家。她給周闊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張總晚上過來吃飯的事情。
對張總和張太太的到來,張媽和小江也很高興。畢竟這是周太太去世後,周家來的第一對客人。
晚上,張媽做了一桌子好菜剛擺上桌子,張總和張太太就到了。張總一進門就大著嗓門喊:‘老周,夏雪呢,我們來了。’夏雪慌忙從廚房跑出來迎接張總和張太太。周闊卻不出來。
夏雪接過張太太給夏晴買的禮物客氣的說:‘她一個小孩子您給她破費什麼!’
張太太意有所指的說:‘我們是不想破費,只怕人家孩子她爸嫌我們不懂禮數。’說的夏雪滿臉通紅。她接過張太太的禮物慌忙跑進小江屋裡去了。
周闊在一樓的書房裡也聽見了張太太那句話。他的臉立刻變了顏色。他坐在書房的電腦椅上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他就知道老張和張太太這次過來準沒什麼好事。
其實,這兩年多來,周闊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甚至樂在其中。他覺得這樣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他知道大家都希望他跟夏雪走在一起。有一次,張媽趁夏雪不在的時候就對他說:這追女孩的事情都得男人主動,兩個人都在一層樓上住著,沒事就得過去聊個天,說說話,兩個人才能慢慢近乎起來。張媽還說,他們兩個早在一起對夏晴最有好處。
周闊卻不這樣想,他想,反正夏雪已經生活在這個家庭裡了,他的生活起居都由夏雪照顧著,婉如的遺願也實現了。他是從心裡真心的高興。他不敢想象,真像大家想的那樣他們倆住到了一起,他會不會每天都活在對婉如的愧疚裡。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比夏雪大了十六歲。對他這個老男人夏雪是怎麼想的他也不知道。他真做了什麼唐突的事,說了什麼唐突的話,再惹得夏雪不高興離開他,他反而得不償失了。
他知道今天老張過來的目的,如果老張跟他挑明這事,他就把自已的想法說給老張聽。他還真想知道老張的想法。
七個人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吃飯。老張特意帶來一瓶好酒讓張媽開了。他給周闊倒了一大杯,自已也倒了一大杯。兩個人一人一大口各自飲了一口。夏晴在小江懷裡吃了幾口菜就繞過桌子來到周闊面前。她舉著兩隻小手爸爸爸爸的叫,讓周闊抱抱。周闊早已習以為常了,他習慣性的就抱起夏晴放在自已腿上,又夾了一筷子菜喂夏晴吃。這個場面張總和張太太可是沒見過。張太太直接就驚呼:‘哎呦,這孩子都跟爸爸親成這樣了你們兩個還抻著呢。趕緊的啊,趁著我跟老張還都硬朗,倆人把婚事快辦了吧。夏雪,你可別便宜了他。咱可比他小十幾歲呢,你的婚禮可不能比那個黃芷若的差。’
張太太的一番話惹得張媽和小江都捂著嘴樂。周闊沉著臉低著頭一會兒親夏晴一口,一會兒問夏晴吃什麼,夏晴就指著一個菜讓周闊給她夾菜。
夏雪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調侃。習慣了反而沒事了。
吃完喝完張太太領著夏雪去了夏雪的房間。張總跟著周闊去了書房。張媽是個很有眼力見的的人。她趕緊給張總往書房裡搬了一把椅子。
張總還沒坐下就對張媽說:‘張媽,把你們家最好的茶葉給我沏一壺過來,我今天的酒有點大。’張媽答應一聲沏茶去了。
‘你想說什麼趕緊說。’周闊催促老張。他抽出一支菸遞給老張,自已也抽出一支點燃了。
‘你這煙太勤!家裡有個小孩子你忌諱著點,儘量少抽吧,最好是忌了。我那個小外孫每次過來,我是一支菸都不能抽。女兒不幹呀。’
這時,張媽敲門把茶端了進來。她給周闊和張總一人倒了一杯才退下。
‘別說那些沒用的,說你該說的。’周闊催促他又狠吸了一口煙。
‘還讓我怎麼說?我外孫女都快跟夏晴一樣大了。你這老光棍想當一輩子?人家黃芷若都有了歸宿了,你就讓人家夏雪這樣跟你耗著?你這算哪門子事呢?你要不想娶人家就把人娘倆兒放了。讓人家去找自已的生活。你要非得把人家留在你家裡就給人家一個名分。人家在這給你當管家,你一分錢不給使喚人家。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呢?那張媽和小江還有個工資呢。’
周闊本來有一肚子的理由要說給老張聽。被老張這幾句話一說他立刻沒話了。
‘哎,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就想著怎麼不能辜負婉如了。那你就能辜負夏雪?都是女人啊!何況,婉如在地下難道不盼著你幸福嗎?你都五十二了,你還有幾個五十二歲?別說你不主動,就是你主動了,人家三十來歲的年輕姑娘能不能跟你還另說呢。要不是婉如和我們大家的努力,要不是人家夏雪善良,這兩年你能過的這麼幸福?你拍拍良心說。’
周闊又抽出一支菸點上了。
‘還有你這個煙,以後對著夏晴可不能抽。這小孩子最怕吸二手菸了。我原來煙癮那麼大都為我那外孫忌了。再說,抽菸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老張已經連續喝了三杯茶水。再端那個小壺已經沒水了。他喊張媽續茶。張媽趕緊走進來拿走了茶壺。
‘怎麼樣?差不多兩個人在一起吧。別的不為,就為那個孩子跟你的緣分。這事也怪,按說你這性格,她不應該跟你親呀,可她就是跟你親。所以呀,我們說什麼都沒用,老天爺就用這個孩子把你們倆拴在一起了。她都四歲多了。她現在只認你這個爸爸,你再讓她認別人爸爸那是不可能了。別說是外人了,就是她親爹在世她都未必認了。所以,這一切都是天意。你也是放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人家夏雪耽誤的起,你呢,你還耽誤的起嗎?即使你現在同意了,人家夏雪那邊同不同意還是個未知數呢。我太太在那邊做夏雪的工作呢。’
‘人家那麼年輕,跟著咱多委屈呀。不行就讓人搬走吧。’周闊說。
‘你這都是推卸責任。搬走?你怎麼早不說呢?耽誤人家兩年了才說。你說,婉如剛走那會兒,沒有人家夏雪拉扯你,照顧你,你能緩過來嗎?還有,你就拍著良心說,你真捨得讓她們走?你說,你跟我說實話。’
‘你讓她們走,走哪去?要是夏晴那個爹還活著我還真不敢往一塊湊活你們兩個,如今,夏晴的親爸沒了。你們倆也都一年大似一年了。我們倆這不才過來。我估計,我跟我家那口子要是不把這事點明瞭。你就準備這樣過下去了是不是?’
周闊捻了菸蒂低下頭來。
張總繼續說:‘都兩年多了,你也對得起婉如了,今年年底你們倆趕緊把事辦了吧。給人家夏雪一個交代也給婉如一個交代,最主要的是給你自已一個交代。’
張總拉起周闊的手盯著他的眼睛說:‘待會兒,我們兩口子走了,你跟夏雪好好談談行嗎?兩個人敞開心扉的談。這會,我太太也跟夏雪談的差不多了。我的話呢,你好好考慮。畢竟我們都是外人,解鈴還須繫鈴人。在不在一起還是你們倆說了算。’
張總站了起來:‘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一點就透。走吧,去外面沙發坐會,等會兒我太太跟夏雪談完了我們也該走了。剩下的你們自已解決吧。’
周闊聽話的隨老張來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們剛坐下一會,張太太就跟夏雪從她的臥室裡走了出來。張太太臉上掛滿喜悅。看樣子,她跟夏雪談的不錯。
夏雪本來隨著張太太往樓下走的,她看見周闊在樓下坐著又反身走回了自已的臥室。張太太回頭看了一眼說:‘這丫頭,還不好意思了。’
張太太笑嘻嘻來到周闊面前說:‘恭喜你啦,夏雪這孩子還真是通情達理。我還以為我得費很多口舌呢。哪知道,人家比我還明白。怎麼樣,你準備好了嗎?你要是準備好了咱們年底就把婚事辦了。’
‘他?他心裡怕的不得了。他就是害怕人家比他小那麼多不樂意呢。這回你看他還能說什麼?’張總也高興起來。
‘那,這事就定下來了。你們倆好好商量商量這婚禮怎麼辦,商量好了,剩下的都交給我跟老張了。’
張太太似乎想起了什麼說:‘人家夏雪可說了,結婚之前兩家人可得一起吃個飯。她得給她父母一個交代。婚姻大事,可不能烏漆麻黑的。夏雪說的是正理。你這面正好也把你弟弟妹妹們都招呼過來,兩家人都見個面。到時候,你得給人家一個豪華的婚禮場面。畢竟人家比你小那麼多呢,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張太太坐下來抹起了眼淚。
‘這個婉如呀,她的眼就是毒呀。當初,她把那一千萬投在夏雪身上的時候,那個姓鄧的可是還跟夏雪好著呢。誰知,這一件一件事情跟著就發生了。這誰能想得到呢?我有時就想呀,婉如她是把你當心肝疼呀。她就是個活菩薩呀。’
‘行了,廢話太多。’張總趕緊呵斥張太太。張太太也知道自已說走了嘴趕緊把嘴閉上了。
沒想到,眼淚卻從周闊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說:‘你也不用責怪嫂子。她說的沒錯。我要是邁了這一步就是付了婉如。不知她在天上會不會怪我。’
張太太趕緊說:‘一切都是她給你安排的,你不按照她安排的去做才是辜負了她。是不是?’
周闊流著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