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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 章 往事(2)

張總和張太太走了以後。周闊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他還是沒能聽張總的話,他一支接一支抽菸。他身邊的菸缸裡都是菸灰。他抬頭看了看小江的房間,好在,小江房間的門關的緊緊的。她們應該早就睡了。

張總和張太太直接把婚事給他定了下來。他雖然沒說話卻也算預設了。何況,夏雪也同意了這門親事。他再無反悔的餘地了。他在心裡默默禱告:婉如,我周闊後半生對不起你了。你一定要原諒我。你還要保佑我和夏雪母女平平安安的。

他在心裡禱告完了才起身。他剛要往樓上走,一想起自已還沒洗澡就要去衛生間。他忽然想起來夏雪還沒洗澡就上樓敲夏雪的房門。夏雪在裡面說:‘進來吧。’

周闊卻說:‘你還洗澡嗎?你要是不洗澡我先去洗了?’

夏雪在裡面說:‘你去吧。’

夏雪聽見周闊往樓下走的聲音傳出來。

夏雪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又想起了鄧伯納。她想,如果這個男人是鄧伯納。他才不會敲她的門,他會直接把她抱進衛生間親自給她洗澡。她們在浴室裡從來沒有真正完整的洗過澡。他每次把她推進浴室都要跟她糾纏一番才能安靜下來。洗完澡,他還要給她塗抹護膚乳,給她全身做按摩。他總是把她弄的神魂顛倒。

洗完澡他還會磨她泡她讓她不得安寧。可她就是喜歡他那樣對她。他那樣對她她快樂的不得了。她跟鄧伯納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在精神和肉體上都得到了極大的慰藉。要不是楊嬌嬌懷了他的孩子,她夏雪該是一個多麼幸福的女人呀。

現在這個男人,夏雪記起來了。她在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確實對他動過心。那是在參加大姐夫開發區的招商酒會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那天她的心確實快速的跳了幾下。後來,她又遇見了她,她對他還是有心動的感覺。直到那天他把她從他的家裡扔了出去她才開始記恨他。但她並沒有忘記他。直到她遇上了鄧伯納她才從心裡徹底忘記了他。

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他的身邊。這次,她不但回到了他的身邊她還要真正嫁給他。

她知道他是一個迂腐的男人,她在他身上無浪漫可言。她跟他在一起以後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過日子。夏晴有了父親,她有了丈夫而已。

夏雪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孩。她明白,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她是懂的。正因為她跟鄧伯納在一起太完美了,所以,老天奪走了鄧伯納的生命。她也知道,她跟周闊在一起一定是不完美的,但他們一定能幸福安穩的生活下去。為了女兒,這個男人是她這一生唯一的一個選擇了。鄧伯納,她女兒的親生父親永遠回不來了。

夏雪控制不住的抽泣起來。

敲門聲又響了。她聽見周闊在叫她去洗澡。她答應了一聲。那個腳步聲便從她的門口走遠了。夏雪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進來,如果他想進來跟她聊聊,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他是個悶葫蘆,老古董,夏雪覺得能不跟他接觸就不跟他接觸。即使兩個人坐在了一起,他們可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不是鄧伯納,鄧伯納隨時都能把沉悶的氣氛變得快樂起來。而他呢,他隨時都能把快樂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夏雪拿好一件新的睡衣去了衛生間。

週末,夏雪去了大姐夏雨家。她把她要結婚的事情告訴了大姐。夏雨和李樹森都非常高興。他們認為,夏雪這次找對了人。雖然年紀比她大了十幾歲,但家世,人品好才是重要的。夏雨有她自已的考量。夏雪未婚生子,年紀也不小了,能有這樣一個有錢有人品的男人接手應該是夏雪的福氣。所以,不等夏雪說話她就對夏雪說:‘你定好日子通知我,爸媽和你二姐那面我通知他們就行了。咱們是去飯店呢還是去他家裡?’

夏雪說:‘這個我還沒想好,他那面,他的弟弟妹妹也會過來。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不過,我覺得還是在家裡更方便。’

夏雨抱住夏雪說:‘小妹,你有著落了,我真挺高興。結婚以後,一定好好的待人家知道嗎?’

夏雪回到周家,她看見周闊正在抱著夏晴玩耍。夏雪就喊小江把夏晴帶走。小江把夏晴帶走以後她對周闊說:‘你弟妹那面你通知了嗎?’

‘老張幫我通知了。’

‘哦,那就定在這個週末吧。我想,咱們還是別去飯店了。我父母年紀大了,時間久了他們可以去我的房間休息,去飯店沒地方休息。’

‘也好。到那天,請個廚師吧。我怕張媽和小江忙活不過來。’周闊說。

‘不用,還有我呢,我們三個足夠了。這個你不用擔心。’

周闊眼裡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愣了一會他卻說:‘你自已看著辦吧。’他說完站起來要往書房走。

‘你站住。’夏雪叫住了他。

周闊回過頭來:‘還有事?’

‘嗯,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周闊又返回了沙發坐下了。

夏雪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我打算,把這次兩家的聚會就當作婚禮舉辦。你覺得好不好?’

周闊一下子跳了起來:‘這怎麼可以?我已經答應老張了要給你一個豪華的婚禮。那個黃芷若怎麼辦的我就怎麼辦。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可是,我不想要那樣的婚禮。我的女兒都已經四歲了,我沒必要弄那樣一個排場,沒那個必要。浪費錢不說還折騰的人困馬乏的。真的沒必要。芷若姐要那樣的婚禮是因為她喜歡。我不要是因為我真的不喜歡。兩家人高高興興在一起吃個飯。互相認識了。場面也有了不挺好嗎?’

夏雪繼續說:‘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我們就多請幾個人。我這邊芷若姐就要生了。她肯定是來不了了。我把張總,張太太請過來。再把何經理和成剛叫來就好了。你那邊你自已安排幾個人。但不能太多了。’

夏雪盯著周闊的眼睛說:‘聽我的,好嗎?’

周闊想了想說:‘好,我聽你的,但咱們得延長兩個星期。你們都跟家裡人溝通一下。溝通好了,你跟老張再定個日子。你看這樣行嗎?’

夏雪想了想說:‘行!’

這天,夏雪洗完澡剛要睡覺。她聽見周闊敲她的房門。夏雪再不敢讓他進來了就問他有什麼事。

周闊在外面說:‘你明天歇一天班吧,我已經替你跟老張請假了。你明天跟我出去辦點事。’夏雪覺得,兩個人快結婚了,也該出去采采買買了,她答應了周闊。

這一夜,夏雪失眠了。

她結過一次婚。但那次結婚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她都不記得那次結婚的細節了。她現在除了還記得王文彬這個名字,她卻早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長相。自從和王文彬離婚以後,她再也沒見過這個人。她有一種幻覺,她覺得她的世界裡從沒有過王文彬這個人。她想,即使有一天她再看見這個人她不見得她能認出他來。

她也戀愛過。跟王文彬離婚以後,她有過兩次戀愛。第一次網戀她也忘記的差不多了。她甚至也不記得秦沐長什麼樣子了。她當然記得鄧伯納。到現在每當她想起他她還是心疼不已。

那個人是她女兒的父親。可是,直到他死他才見了他女兒一面。她總覺得她是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早知道是這個結局,她說什麼也會把女兒交給他一段時間。可是,他都快嚥氣了他才見到他的女兒。她不確定他在那一刻他能否記住女兒的面容。這段錐心刺骨的愛戀就像周闊不能忘記婉如一樣,她也是不能忘記鄧伯納的。

然而,一切都過去了。婉如姐走了。她的摯愛鄧伯納也走了。剩下可憐的周闊和她這個鄧伯納的未亡人惺惺相惜的走到了一起。也許,這就是命!

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所以,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要婚禮。那個龐大的婚禮不但是對婉如姐的不敬也是對鄧伯納的不敬。她不能褻瀆他們。

一夜未眠,早上起來,夏雪照了照鏡子,眼睛有些黑眼圈。她趕緊去衛生間投了一把熱毛巾給自已敷了敷眼睛。敷了幾次,再照鏡子感覺好多了。她去廚房看見張媽正在煎雞蛋。張媽看見夏雪忙說:‘這就好了,太太。您去招呼先生吧,吃早飯了。’

夏雪拉起張媽的手說:‘雖然我跟周先生就要結婚了。但這也不妨礙咱們之間的關係呀。您永遠是我們最好的張媽,咱們永遠是一家人。以後您千萬別跟我生分了,那樣我會不舒服的。’張媽抹了抹眼睛點了點頭。

早餐很豐盛。小江和夏晴早早吃完走了,家裡就剩下週闊,夏雪和張媽了。周闊坐下剛要吃飯。夏雪就對張媽說:‘張媽,過來一起吃呀,今天怎麼了?’

張媽用手抹著圍裙說:‘以後不一樣了,我們終歸是下人,等您和先生吃完了我們再吃是一樣的。夏雪站起來想拉張媽坐下。周闊說話了:‘她不吃你就彆強迫她,你非讓她坐下一起吃她也吃不心靜。你快吃吧,吃完了張媽再吃。’

夏雪看了一眼張媽只得坐下來跟周闊兩個人吃。今天周闊特別殷勤。他拿起一塊麵包,在面板上抹了黃油夾了一塊培根和一個煎雞蛋遞給夏雪。他又往杯子裡倒了半杯牛奶推給了夏雪。張媽本來是要幫忙的,一看人家這恩愛的陣勢趕緊識相的去廚房了。這是周闊第一次對夏雪這樣。以前吃早飯他從不管夏雪,只管自已,自已吃好了他就拿起公文包跟著小錢去公司了。

今天這通殷勤倒讓夏雪不自然起來。她面紅耳赤的接過了麵包幾口就吃了下去。她又一口氣喝了牛奶趕緊跑樓上換衣服去了。

她跑進自已的臥室撲倒在床上好久,小心臟才放慢了跳動。她想趕緊找點事做,就開啟衣櫃翻找衣服。

她穿了一件白色打底毛衣,外面搭配了一件黑色裙式收腰長款馬甲。又給自已套上了一件薄呢乳白色大衣。她照了照鏡子。她把她的長髮挽了起來。在臉上塗了點遮蓋霜,在唇上抹了點淡粉色唇膏。再照鏡子,自已都大吃一驚。

夏雪是那種怎麼變都不顯老的人。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這在夏雪的身上一點都體現不出來。當初,周闊第一眼看到她時她就是這個樣子。如今,過去七年了,她還是這個樣子。

周闊卻不一樣,在他遇見夏雪那年他的鬢角已經出現白髮了。如今,七年過去了,不但鬢角,就連頭髮都夾帶著出現白髮了。他又是一個不愛打理自已的人,他這樣的大老闆按說應該定時去美容美髮的,他卻跟別的老闆不一樣。他從不懂打扮自已。

按說,周闊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人。只要他出現在人前,他永遠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這也是他的弟弟妹妹在他面前大言不敢出的原因。他公司所有的部門經理見到他永遠都是畢恭畢敬。這也是夏雪第一次見到他就心跳的原因。後來,接觸多了,不管夏雪怎麼氣他他都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夏雪也就沒有了戰鬥力。在周家生活的這兩年多里,夏雪經常找點茬欺負他。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結果,他永遠是沒反應。

有一次,周闊讓張媽給他端一杯茶到一樓的書房裡。夏雪跟張媽說這事交給我吧。

那天,夏雪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她先把張媽的茶換成了涼白開水。她端著涼白開送進了周闊的書房。周闊抬頭看了她一眼說:‘沒事了,出去吧。’

夏雪當時特別憤怒。她想,我明明把你的熱茶換成了涼白開你卻說沒事了。她當時生氣的把水杯在桌子上墩了一下。水濺了出來濺到了周闊電腦的鍵盤上。周闊還是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你把張媽給我叫來。’

夏雪都快氣死了。她見過沒脾氣的卻沒見過這麼沒脾氣的。她下樓把張媽叫了上去。張媽剛上去又下來了。她手裡拿著一塊乾毛巾上去了。不一會又下來了。

夏雪問張媽上去幹什麼,張媽說:先生電腦鍵盤進了水,我去幫他擦掉了。

夏雪問張媽:他沒跟你說什麼嗎?

張媽疑惑地看著夏雪說:‘沒有呀。不過,我記得先生是讓我給他送一杯熱茶的,可是,我剛才看見他正在喝白開水。’

那天夏雪懊悔極了。轉天,為了表達歉意。她也不等周闊要水就主動讓張媽給他沏了他最愛喝的熱茶端了上去。他又看了她一眼說:‘沒什麼事出去吧。’

夏雪出來後問張媽:您給他送茶的時候他是不是說一句‘沒什麼事出去吧?’

張媽說:沒有呀,反正我把茶放在那就出來,估計他也來不及跟我說那句話。夏雪捂著嘴笑著說:也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