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腳步匆匆,風風火火地朝著這邊趕來,手裡緊緊攥著那根從柳樹上折下的柳枝,臉上滿是怒容,一副恨不得一棒子將宋聿明打翻在地的模樣。原本就圓乎乎的雙眼此刻更是因為憤怒而更顯渾圓,其中閃爍的怒火彷彿要噴出來一般。
宋聿明饒有興致地看著江臨死氣沉沉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輕聲笑了起來:“楊柳何辜,還望督公高抬貴手啊。”
他當然清楚這樣做會讓江臨更加惱火,可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已想要戲弄對方一番的念頭。尤其看到江臨那副氣呼呼的模樣時,心中愈發覺得有趣,甚至覺得此時的江臨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可愛。
不出所料,江臨聽到這話後越發憤怒了,他猛地甩手扔掉手中的柳枝,然後伸手死死揪住宋聿明的衣領,咬牙切齒地發出警告:“你再敢笑一下,信不信本督公會直接把你的嘴給縫上!”
其實何止是嘴巴,江臨此刻心裡想的是乾脆將眼前這個傢伙五花大綁起來,扔到詔獄最深最暗的牢房裡去,永遠也不讓其他人窺見其風采才好。
江臨心中暗自思忖,覺得自已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用最為兇狠凌厲的語調對其加以恐嚇威懾,但他卻未曾料到,在宋聿明的眼中,此刻的自已宛如一隻正在撒潑賣萌的小貓咪一般,故意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張牙舞爪地試圖發起進攻。
然而實際上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頂多也就是喵喵叫喚幾聲,然後用那粉嫩可愛的小爪子輕輕拍打著而已。
無錯書吧面對此情此景,宋聿明顯得十分淡定從容。他不慌不忙地順著江臨發力的方向稍稍傾斜身體,好讓對方能夠更輕鬆地施力。與此同時,他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緊緊凝視著江臨的雙眼,彷彿要透過他的眼睛看穿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在宋聿明那猶如琥珀般晶瑩剔透的瞳孔之中,清晰無比地倒映著江臨的身影。
江臨這時才猛然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姿勢有些微妙和尷尬,於是他連忙鬆手放開原本緊揪住宋聿明衣領的手,臉頰瞬間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宋大人桃花正旺啊,荷包都送到宮裡來了”江臨拍了拍手,清理乾淨手掌上的木屑,斜著眼看向還盯著自已看的宋聿明。
宋聿明不打算解釋,只是盯著江臨看。江臨看著眼前這人的模樣,氣已經消了一半,只是伸手往宋聿明的袖籠裡掏,很快那張月秀的畫像就被江臨拿到手中。
“喲,隨身還帶著另一位女子的畫像啊。”雖然知道只是為了破案,江臨還是覺得心中不痛快。但很快,他也意識到自已的反應過於像是拈酸吃醋,不知道這人會怎麼看他。
宋聿明沒有戳破他,只是順著話題接上,“江督公可有關於月秀失蹤案新的線索?”
“這個案子與你無關,你不用管,本官自會查清。你安心當好你的大理寺少卿”這話多少有點越界,按現在江臨跟宋聿明的關係,聽上去更像是對於宋聿明破案能力的質疑,讓他不要妨礙自已。
所幸,宋聿明不是前世那個古板的他,重生一世,他最確定的就是江臨絕對不會害他。
想起剛才紅芸離開前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以及一再地讓自已多加小心的叮囑,宋聿明突然福至心靈,也許月秀消失案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只是丟失了鳳羽釵,這兩人又何必如此重視以至於都讓自已不要插手。
宋聿明還欲向江臨打探些訊息,突然聽到有粗獷的聲音喊道:“是誰?是哪個天殺的?偷走了這河邊的楊柳樹。”
他應激般地扯著江臨,閃身躲進了假山的縫隙當中。
河畔的假山中,偶有苔蘚。隱隱約約有陽光從頂端的縫隙中透射而下,照在江臨的臉上,襯得人格外溫柔。
“看不出宋大人還有這種愛好?”江臨狡黠地看著他打趣道。
“噓”宋聿明臉色通紅,這是他兩世以來第一次幹這種事。明明是江臨把那棵楊柳樹拔起,丟在一旁。現在這情景倒像是他也跟著幹了壞事。
“宋大人可要躲好了,不然這聿公子的清名可就毀於一旦嘍。”江臨用氣音小聲的說著,看著宋聿明越來越紅的臉。實在是覺得好笑,忍不住笑出聲。
宋聿明也知道自已算是反應過度了。就算來人知道是江臨把這棵楊柳樹拔出來了,料他也不敢怎樣。誰又敢得罪這活閻王呢?失算,失算,實在是失算了,
他長嘆了口氣,顯得格外無奈。
看了看眼前的江臨,他已經不生氣了,臉上氤氳出淺淺的粉色,眉眼彎彎,你止不住的笑意,嘴唇亮晶晶的,上面有些溼潤的嫣紅。
看這調皮的樣子,實在是與傳言中殺神般的形象不符,這樣的他才合乎這個年紀的活潑。
可能是他平時的形象太過於冷酷,手段太過於殘忍,以至於大家都忘了他也才是一個少年。
假山外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該死的,竟然把我的柳樹就這樣拔下來扔在這裡。”看樣子應該是打理這花園裡樹木的奴才。
江臨抬眼看著宋聿明,眼裡止不住的挑釁。他作勢就要從這縫隙中出去,眼睛卻沒離開宋聿明半分。
宋聿明知曉他想要調皮,無奈的將他往懷中緊了緊,配合他演好這出躲藏的戲碼。
“幹什麼不讓我出去?”被拖回來的江臨附在宋聿明的耳邊輕聲道。
“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不在乎多些罵名,聿公子,你就不同嘍。等下,人家都會覺得你也不過如此,跟江臨是一路貨色。”
江臨沒心沒肺的說著,但宋聿明卻心下一沉。
“不要這樣輕賤自已,我沒那麼好,你也沒那麼差。”宋聿明認真的盯著江臨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