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這一年發生了兩大事件,鄔成剛在七月一號因為偷東西被追到了山崖邊,不幸墜崖身亡。
而被家暴的汪德慧終於逃脫魔爪,選擇拋下她去了北方生活。
然而兩年後,汪德慧終是放不下她,回到了這裡,嫁給隔壁村的老光棍,她的養父許達清。
汪德慧嫁給許達清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帶上她一起生活,一分錢都不要。
後來兩人生活很和諧,相親相愛過了半輩子,許達清也為她改名上戶口為許朝。
許朝所有的父愛都來自於許達清。
那個老實的莊稼漢子,愛著她媽,對她也和後來兩人生的親生女兒一樣,從來沒有厚此薄彼過。
許朝揉了揉眉心,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老天爺要送她回來。
但她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留下汪德慧。
去北方的那兩年,她成年後也聽汪德慧說過,不適應北方生活,過的其實也不好,又放不下她。
所以再次選擇回到這個小地方。
今天若是六月初六的話,那離鄔成剛死的日子也只有二十幾天。
她現在只是個三歲小孩,太弱小,對於鄔成剛這個生父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其鋒芒。
這個人在她成年後,從別人的嘴裡聽到不止一次,他性情暴戾,好賭,沒錢就去偷,好吃懶做。
總之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一個。
她沒有想要拯救他的意思,汪德慧今天被打的一幕幕還在眼前,她恨這個男人!
所以他死是最好的結果。
許朝嘆氣,她知道,想要避免這段時間汪德慧再次被打,就必須先賺錢給這個男人出去外面賭。
她聽汪德慧說,鄔成剛幾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甚至在他要死之前,用斧頭砸傷了她的額頭,汪德慧說,那是鄔成剛第一次動刀,她真的感覺要死了,從那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跑。
所以才在鄔成剛死後,立即逃離這個地方。
可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嬰兒,又能做些什麼呢?
突然,她想到了自已的空間。
既然老天讓她重來一次,說不定空間也一起跟著來了。
許朝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遮住她小小身軀,集中精力,嘗試著進入空間。
果然,她真的成功進入了空間!
空間裡的物資居然跟她前世離開時一模一樣,這讓許朝興奮不已。
這些東西都是她閒一次一次買麻煩,趁著五一節假超市打折,去囤的,反正在空間裡這些東西都是靜止的,簡單來說,就是熱的放進去,隔一天拿出來依舊是熱的。
雖然不是很多,但在這個年代卻足夠了。
她開始思考如何利用這些資源,來改善她們母女的生活。
然而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到了鄔成剛的聲音傳來,“煮好飯沒有?”
“好了好了。”汪德慧立馬小聲回答。
許朝立馬從空間裡退出來,伸著小短腿回到了家中。
她裝作膽怯的樣子回到汪德慧身邊,看向這個她記憶裡沒有的人。
鄔成剛實在是死的太早,她沒有記憶,這時候又窮,根本照不起相,所以鄔成剛死後一張照片都沒有。
汪德慧拉著許朝,端著小半碗豬油渣上桌,許朝看到桌子上還有一盤青菜和一碟子鹹菜。
鄔家實在是太窮了,連肉都根本吃不上。
汪德慧拿著小碗,給鄔成剛打了滿滿一碗的玉米飯遞向他。
鄔成剛接了過來,瞪向汪德慧,“還不去叫媽來吃飯,在這杵著幹嘛?”
汪德慧立馬拉著許朝轉身去了門外叫鄔老太太。
鄔老太太蹣跚著從豬圈裡走了出來,拍拍身上的豬屎,看向兩人,“我洗洗手,你們先吃。”
“媽,我等您一起。”汪德慧拉著許朝走到水缸旁邊,用水給許朝輕柔的擦著臉。
眼神落到許朝紅腫的臉上,眼中似是有悲痛。
許朝望著現在僅僅23歲的汪德慧,扯開唇笑著湊到汪德慧耳邊,親暱的喊著,“媽媽,等會你少吃一點,我有好東西。”
說完就拉著汪德慧跟著鄔老太太的腳步進入廚房。
而此時的鄔成剛已經吃完一大碗玉米飯,豬油渣只剩下兩顆,青菜倒是還剩下半碗。
汪德慧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許朝趕緊在她手心撓撓。
汪德慧看向許朝,終究是閉上了嘴。
轉身去給鄔老太太打了半碗玉米飯,只給自已打了一口玉米飯,連碗底都沒蓋住。
又另外打了小半碗遞給許朝。
鄔成剛將手裡的碗重重放到桌子上,嚇的汪德慧遞的手一激靈,咬了咬牙,還是把碗塞進許朝手裡,轉身將自已碗裡的玉米飯倒回鍋裡,看向鄔成剛說道,“我不餓,可不可以讓小菊多吃點,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鄔成剛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桌子,去給自已倒了一杯藥酒,端著坐到院子中央。
算是預設。
即使聽汪德慧說過,許朝眼眶依舊是被這一幕弄得酸澀。
許朝將手裡的碗遞迴給汪德慧,吸了吸鼻子,努力揚起笑容,“媽媽,我不餓,你吃。”
“媽真的不餓,快去奶奶身邊坐著吃飯,乖。”汪德慧蹲下,朝著許朝說道。
許朝看向桌子上的菜,想了想,要是她不吃,估計汪德慧也吃不到。
心中微微嘆息,還是走到桌子旁。
鄔老太太一言不發將碗中僅剩的豬油渣夾到了許朝碗裡,碗裡只吃著青菜。
汪德慧見狀則是起身去打掃廚房。
許朝望著碗裡兩顆豬油渣,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小菊照顧好自已,就是給你媽媽減輕負擔。”鄔老太太聲音不大,帶著些許苦澀傳入許朝的耳朵裡。
許朝將碗裡的小半碗玉米飯吃了個乾淨,那兩塊油炸她沒動,還給了鄔老太太。
她不想承鄔老太太的任何情,畢竟等鄔成剛一死,她和汪德慧離開,家中只剩下了鄔老太太一人,她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無錯書吧鄔成剛的如今,除了本身原因之外,剩下的都是父母之過。
書中說過,子不教,父之過,老無德,子無能。
許朝起身走向汪德慧身邊,聽著她肚子裡傳來咕嚕嚕的響聲,小心翼翼的先將一顆糖放進汪德慧手裡,貼進她耳邊小聲說,“等爹和奶睡了,我有東西給你。”
汪德慧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將糖塞回許朝手裡,小聲詢問,“這是從哪裡來的?”
“大姑給的。”許朝胡亂說道,鄔老太太拿錢的時候,就說鄔大姑三天前來過,這也算是個藉口。
汪德慧抬手攏攏許朝枯黃的碎髮,“你留著吃,媽沒事。”
又是這句話,許朝心有些累,但還是將糖收了起來。
這時候的西南農村,連電都沒有,很快鄔成剛就搖搖晃晃的進了臥室睡覺去。
鄔老太太也洗了腳回了自已的屋裡。
汪德慧將碗收拾到水缸旁邊。
許朝看著汪德慧拿著勺子把水舀進油炸碗裡,就要仰頭喝下去,動作熟練的讓許朝一陣心痛。
許朝趕緊上前拉住汪德慧的手,聲音顫抖,“媽~,你別喝,會拉肚子!”
汪德慧拉開許朝的手,輕聲安慰,“媽渴了。”
許朝死死拉住汪德慧的手,這會天已經黑了,鄔成剛已經去睡覺,她也顧不得什麼,趕緊用意識從空間裡挪動到手裡一個冷的白麵大饅頭,從懷裡遞到汪德慧面前,“媽,吃這個。”
藉著微弱的月光,也能看清楚汪德慧臉上的震驚之色,聲音帶著濃濃的質問,“這是哪來的!”
許朝咬唇,不知該怎麼解釋,不能又安到大姑身上,畢竟那是三天前了,這又是盛夏,要是有饅頭早都餿臭了。
想了想,許朝決定坦白,她小手拉著汪德慧,小聲說道,“媽,你跟我來。”
汪德慧不知自已怎麼了,真的就跟著許朝走到了側院的樹林裡。
許朝鬆開汪德慧的手,揚起小臉,“媽,你蹲下先吃,我慢慢告訴你。”
汪德慧蹲下,目光冷的嚇人,接過許朝手裡的白麵大饅頭,她那麼大的手,居然只有饅頭的一半大。
“你老實和媽說,這是不是你偷來的?”
許朝被汪德慧突然變化的表情嚇了一怔,隨後想到了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她偷了家裡兩毛錢去買辣條吃,被汪德慧捆在柱子上打,還餓了她一天。
汪德慧當時說過一句話,許朝記憶尤新,“你想要錢或者什麼東西,可以和媽媽說,但偷錢或者偷東西是絕對不對的!小的時候偷針,大了就要偷牛!”
當時的她對於2毛錢被打得要死,頗為心涼,現在看來,那麼愛她的媽媽,之所以那樣做,是在害怕她身體流著鄔成剛的血,學了鄔成剛偷東西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