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陽照射在山頂上,山間小路泛著一絲遺漏的光線,陸懷仁吃著蒸餅,騎著馬慢悠悠向孫家村走去,嘴上還自言自語的說著話:
“這老丈人頭真鐵,讓我的兩位‘保鏢’跟我一起都不行,這遇上路匪歹人可怎麼辦啊。”
想著有點害怕的陸懷仁,伸手去摸了摸腰間的環首刀,摸到之後才感覺有一絲心安。
無錯書吧說著這老丈人陸懷仁是心裡充滿了怨氣,他早晨還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時候,被老丈人從被窩裡拉了出來,把手中十二封信交給了他,他當時就傻了,十二封信這得怎麼送啊,當場就表示拒絕。
老丈人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他的態度,當場說出一句讓陸懷仁不敢去賭的話,只能讓陸懷仁當場就範。
“老夫讓靜兒聽話,靜兒可能不聽,但老夫讓靜兒揍人,靜兒可是一萬個願意。”
對於剛在昨天聽了陳靜黑歷史的陸懷仁來說,他不敢賭,跑腿也比捱揍的好,就是走的也太著急了一些,本想先去取揹包的,想著揹包的事他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只有送信回來去取了,希望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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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家中書房內,陳旭看著陳治面露疑惑的表情:“大兄,你讓仁哥兒送信作甚,遣一僕人去就行了,大兄不知那小子沒有武藝嗎?”
天還未亮這大兄就把仁哥兒叫醒趕了出去,早食的時候靜兒問仁哥兒去哪兒了,大兄還說不知,這會兒說去送信了?
陳治笑呵呵的端著一杯茶水放在陳旭面前:“為兄現在敢保證,那仙寶必定不在吐蕃人那裡,否則那些吐蕃人必然不等我們去殺就走了。”
陳旭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大兄:“大兄這不是說廢話嗎,否則大兄也不會把那些吐蕃人殺光了。”
陳治沒管弟弟說的話,神秘的捋了一下鬍鬚:“仁哥兒那小子也說沒有,那為兄推斷,如果沒有仙寶,那吐蕃人就是衝著仁哥兒去的,可為何要衝著仁哥兒去呢?”
說完眼神都冒出了一絲精光,感覺沒有什麼是能瞞過他的。
陳旭此時更為疑惑了:“那大兄的意思是,仁哥兒那小子有特殊的地方?”
陳治想著自已的思路,低聲道:“不管有沒特殊的地方,旭哥兒你想想,問題就出在仙寶和仁哥兒,沒有仙寶,但是有仁哥兒那小子啊。”
陳旭撐了一下身體,一臉我懂了的表情:“對啊,某也一直想著仙寶,都沒注意還有那小子,那大兄是何意思?”
陳治捋了捋鬍鬚,故作神秘的表情:“為兄想推他一下,想看看有沒驚喜出現,如果沒有,為兄也就死心了。”
聽著這無頭無尾的話,陳旭抓了抓腦袋,這大兄到底是何意思,也不說清楚:“大兄想怎樣推他,可否說說?”
陳治也沒猶豫,當下把他心裡的想法都給說了出來......
一炷香後,陳旭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紅色,激動的抓著木椅的扶手:“大兄,此事弟弟必當竭盡全力,但現在讓仁哥兒一個人去送信,安全怎麼辦?”
“為兄已經讓直系族兄悄悄跟了上去,不用擔心。”
“嘶,大兄真是用心了,那位狠人都給請了出來。”
陳治揮了揮手,似乎在說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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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的時候,陸懷仁疲倦的看著這山谷裡的孫家村,這個村子是真的遠啊,這得有一百里了吧,心裡默默腹誹了幾句。
牽著馬兒慢慢走進了村子,看了看手中信封上孫兄親啟,這位應該是孫知寨了,
路上陸懷仁向路邊小攤打聽了孫知寨家的地址。也順便觀察了下這個村莊。
木質的房屋沾滿了黑色的黴菌,顯得古老陳舊,來往的人們也都穿著打滿補丁的麻布長袍,還有一些穿著麻繩編制的‘麻衣’。瘦弱的身體茫目行走著,沒有精神的眼珠子看著陸懷仁這位富家郎君。
陸懷仁頓時看不下去了,感覺自已的良心被什麼東西敲打著,加快步伐向著目的地走去。
來到一座大院門前,對著門房老丈說著來訪目的。
門房老丈對著身後揮了一下手,對著陸懷仁拱手行禮:“小郎請進,可到偏廳等候。”
陸懷仁把韁繩交給了一位低頭跑出來的僕人,便隨著門房老丈進了大院。
坐在偏廳裡,陸懷仁也沒什麼感覺,和他住的大院差不多,喝著僕人端來的茶默默等著。
後院書房中,一位年紀約五十多歲的老年人,頭髮也有了些許花白。
看完信後,一人在書房之中徘徊,嘴唇還時不時的動著:“這縣尉大人就這麼相信那孩子嗎,也罷,賭一賭吧。”說完便走出了書房。
偏廳之中,陸懷仁還在想著事情,聽見門外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便站起來等著主人家到來。
還沒看見人進門便聽到了些許沙啞的說話聲:“來晚了,來晚了,怠慢了貴客。”
“見過知寨大人。”陸懷仁趕緊作揖行禮。
孫知寨笑呵呵的走到了陸懷仁旁邊:“這就是仁哥兒啊,好好好,一表人才啊。”
陸懷仁感覺身體很疲倦,便不想多說其他客套話:“小子來此為大叔父送信,大叔父說讓小子拿著回信才能離開。”
孫知寨卻沒順著陸懷仁的話回應,只是圍著陸懷仁轉了一圈,然後笑了笑:“今日已晚,拿了回信也到不了孫水村,賢侄便住一晚,信上陳兄還讓老夫帶你看看這村裡風光呢,明日午時把回信交予賢侄。”
“那便聽孫伯父的安排吧。”陸懷仁被請到了客房休息,僕人打了熱水,和端來了飯食。
次日
陸懷仁被僕人叫醒,僕人伺候洗漱之後,門外走來一位約二十多歲的男子。
男子進門後作揖行禮道:“這麼早叫醒賢弟,當真有些失禮,望賢弟見諒啊。”說完還哈哈笑了兩聲。
“仁兄客氣了,弟弟平時也是這時候起床。”陸懷仁微笑著拱手回禮。
男子微笑的點了點頭:“為兄名叫孫盛,字忠興,族中佔最小,今日事出有因才讓賢弟早起,我們路上說吧。”
“忠興兄,有何事?”陸懷仁有點懵,有安排早點說啊。
孫盛邊走邊搖著手中的紙扇道:“信中陳伯父讓我族帶賢弟逛逛這村裡,為兄這不是怕時間不夠嗎,便自作主張把賢弟叫醒了。”
這大叔父在玩什麼啊,沒事看什麼村莊,這些村子不都是差不多的嗎?但現在沒法反抗:“既然是大叔父說了,便聽忠興兄安排吧。”
兩人走出大院,向著村頭走去,這讓陸懷仁心裡一愣,這特麼是要全部看完嗎,怪不得說時間不夠。
“咚咚咚,”
片刻之後孫盛敲著山邊一間茅草屋的破門。
“呀,小郎君啊,小底來了。”
破門被開啟,兩人走進了小院,腥臭的味道讓陸懷仁蹙了蹙眉頭,但也沒說什麼。
孫盛笑呵呵的對陸懷仁說道:“這位是一個老兵,以前還殺過金人呢,只不過現在老了,每天去山溝裡挖野草充飢.....”
隨著孫盛的介紹,他也觀察了這位老兵,穿著麻繩編織的長袍,到腳踝那種,裡面也沒有合襠褲這些,隱私處貌似被曬乾了的草皮圍住了。
陸懷仁驚呆了,這和野人有什麼區別,但他還沒來得及想更多,茅草屋就走出一個身穿草衣的‘婆婆’。
陸懷仁有點被嚇住了,他在上河村沒見過這種人啊,最多就是一家人一套打滿補丁的衣服,誰出門誰穿,哪會像這個村莊一樣,麻布衣服都沒一件。
“忠興兄,這是怎麼回事?”他想知道為什麼。
孫盛卻揮手錶示不要急,“這位老兵當年殺金人的時候受了暗傷,下不了田地也爬不了山,他那娘子也是個痴傻之人,我族只能每月給他們糧食,能保證他們不會餓死,但其他的就沒辦法了,等會賢弟便知原因。”
說罷也不停留,帶著陸懷仁去了另外一家。
“這家是個孤寡的老兵,這個老兵生活還好一些,拄著柺杖還能上山採一些藥草來賣,”說完便站立在旁邊。
陸懷仁呆呆的看了過去,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子,像似被樹枝劃破的口子幾乎佈滿衣袍,左腳和右手都少了一半,拄著柺杖笑眯眯得看著陸懷仁,繞過男子,看著男子背後的茅草棚,這隻能睡一個人吧。
孫盛此時又開口介紹道:“孤寡的人就是這樣,他靠著自已還能不餓死,已經夠好的了。”
說完又帶著陸懷仁去了另外一家。
片刻之後又來到一處殘破的茅草屋,孫盛不急不緩的介紹道:
“這家是漢子死在了外面,具體不知死因,漢子死後這婦人便瘋了,只知道村裡別的漢子來找她,她能得到五文錢。”
多..多少?陸懷仁麻木的眼神中出現了一些震驚,五文錢只能買一個餅吃,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那瘋了的婦人此時傻笑的看向陸懷仁,她很高興,因為她又能得到五文錢了。
孫盛沒管陸懷仁臉上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婦人剛開始時會被村裡其他人搶,去買胡餅時也會被騙,但被我管控之後,就很少發生這些事情了。”
這些人是人嗎,就一個瘋子都要去搶,去騙。陸懷仁此時內心很難受,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
孫盛看著陸懷仁笑了一下,對著那女人扔了五文錢便帶著陸懷仁走了。
陸懷仁匆匆回頭,看見那趴在地上撿錢的女人身上只有一件破爛的麻布衣裙,而裙子下面卻沒有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