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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儘管臘梅家人的極力反對,令望成十分沮喪,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時時想著臘梅,他太愛臘梅了。

農曆二月,望成騎著摩托去了臘梅村口,託人帶話將臘梅叫了出來,然後帶著臘梅到城裡轉了一圈。晚上,在望成的苦苦哀求下,臘梅編了各種理由,給家裡打了招呼,然後跟著望成來到了高崖坪。

望成母親對臘梅的到來有點措手不及,她一會兒過去叫臘梅吃,一會兒叫臘梅喝,一會兒叫臘梅炕上去,一會兒又烙了油餅子端給臘梅,她生怕自己的不周令臘梅這個“城裡人”不適應,但恰恰她的這些舉動令臘梅很不好意思。說實話,臘梅的到來,是望成母親長這麼大最為高興的時刻,就連望成父親也看起來有點“精神抖擻”了。

因望成家離“閒話臺”很近,沒幾天,高崖坪很多人已經知道望成找了個身材高挑、臉蛋漂亮、眼睛水靈的女娃,大家心底裡陡然對望成多了許多“羨慕”。這是望成自中考之後,人們又一次對他最大的關注。

臘梅在望成家住了幾天,要回去時,在母親的勸說下,望成帶了自家的白菜、洋芋和二十斤的一壺醋,騎著摩托將臘梅送到了家裡。

出奇意外的是,這次臘梅家人的態度好像發生了些許變化。後來望成才得知,正月初二他去過臘梅家後,臘梅因家人對望成的“冷淡”而和家人大鬧彆扭。為此,臘梅母親已經基本妥協,但臘梅父親還是不情願,不過望成明顯感覺到,臘梅父親確實熱情了不少。

從此,望成隔三差五就給臘梅家幫幫忙,乾乾活,多次給臘梅奶奶買些東西,加上望成性格堅毅、輪廓分明,人長得還過得去……慢慢的,臘梅家人也就默許了。

……

春夏之交的渭州,清新的空氣中都帶著芬香的味道,此時綠葉復甦,麥苗放綠,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這段時間是望成最忙碌,但也最為自信,最為得意的時節。一方面,他和母親努力的幹著地裡的農活,完了還要給臘梅家幫忙。另一方面,他又操起了釀醋的老本行。雖然忙的不可開交,但他卻是十分的踏實和愉快。

雖然高崖坪人現在不愁吃水了,但引上來的水質鹼性太大,口感很差,所以有些人還是會用“上泉”的水來做飯、喝茶,而將引上來的水主要用於牲口飲用和其他。望成同樣如此,他現在開始起早貪黑來擔水,重新用“上泉”的水來釀醋了。不過說實話,“上泉”醋的味道就是比“引水”醋好很多,他首先給臘梅家帶了一大桶。

這幾個月,望成除了家裡釀醋,給臘梅家幫忙,只要有閒暇時間,他就去鎮上、城裡推銷他的麥麩醋。因望成的麥麩醋貨真價實,價格便宜,口感較好,因而銷路也廣了起來。

一次,望成給城裡一老闆拉了帶了一百斤醋,並低於市場價成交了。老闆是他的老客戶,也是個實誠人,他非常高興,非要請望成喝酒,望成盛情難卻,兩人開始聊天喝起酒來。酒過三巡,兩人稱兄道弟,親熱的不亦樂乎。

“小許啊,你真不錯,很守信用,和你打交道我非常放心。哎,老哥問你個話,不知你成家了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個物件啊。”老闆皺著漲紅的臉問望成。

這話問的有點突然,望成邊思索著邊笑道:“老哥啊,你介紹的都是你們城裡的,誰還往鄉下走!”

“你說的倒也對一點,不過你們渭河鎮是咱們渭州的好地方啊。何況我準備給你介紹的也是鄉下的,是我堂妹的女兒啊!”老闆認真的說道。

望成看著老闆很是認真,就把和臘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老闆。然而,令望成始料未及的是,那個小老闆和臘梅是同一個村的。

望成頓時來了精神,他要順便聽聽臘梅家的情況,畢竟自己的家庭條件不好,高崖坪條件很差,臘梅長得又漂亮,這些都使得他很不自信。

聽了望成的介紹,老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你小子有眼光啊,臘梅算我們村裡漂亮的了,人也不錯!”

老闆接著說道:“臘梅家和我家雖然一個村,但離得有點遠。她人挺好的,能娶到她算你有福分啊。他的父親也算我們村裡的能人,所以你要好好發展啊!”

望成搖了搖頭,“不過老哥,我和臘梅兩廂情願,就是她父親一直不怎麼願意,嫌我家是鄉下的,嫌我家裡窮……”

聽了望成的話,老闆“哼”了一聲,“她父親那個人就是那樣,以為自己是個能人,奈何女兒總不聽他的!”

老闆看著望成,“臘梅以前談過一個物件,好像是初中同學,聽說家庭條件很不錯,父親還是局裡的領導,那小夥還到臘梅家裡來過多次。後來,臘梅父親嫌人家是領導的兒子,怕看不起自己的女兒,他極力反對。臘梅一氣之下和那個男的就去內蒙打工去了,但後來不知為啥,還是分手了。”

老闆的這席話,使得望成的心頭徹底冰涼,剛才的激情和興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眉頭緊皺,帶著失望和沮喪的表情......

老闆立即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他頓時悔恨自己剛才的話來,接著又極力的安慰著望成,不停的說著臘梅的好。但望成下意識的認識到,臘梅很可能確實是個有故事的女孩......

此時的望成,自慚形穢,他恨自己的家庭條件不好,恨自己老家的地方不好,更恨自己不是臘梅的第一個物件......他再也無心喝酒,喝了一杯水後,他以趕班車為由,辭別了老闆,慢悠悠的往班車站走去。

回到家裡,天色已晚,吃了飯後,他睡得很遲。現在,他心裡極其矛盾,一聯想到臘梅和前男友的“花前月下”,他就咬牙切齒,但他又多麼希望臘梅和前男友的故事應該是簡短而單純,他多麼希望臘梅是被迫而極不情願的……

次日清早,望成騎著摩托去了臘梅家。然而今天明媚的陽光、蒼翠的樹木和清脆的鳥叫,在他的眼裡都是灰濛濛的一片,他無心欣賞再也熟悉不過的“景色”,他只想著見到臘梅,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臘梅解釋。

到了臘梅家,他沒有了以前那種熱情,也沒有了對臘梅家人的那種謙卑,他草草吃了點饃後,看著臘梅說道:“你有時間嗎,麻煩你去城裡給我幫點忙啊?”

臘梅答應後,望成帶著臘梅出了家門。一路上,臘梅不停的盤問著需要幫什麼忙,但望成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而且顯得極不耐煩。

“你今天是怎麼了嘛,怎麼神神秘秘的?”臘梅撅著嘴,但望成就是一言不發。

十幾分鍾後,望成帶著臘梅到了城裡的文化廣場邊停了下來。他讓臘梅下了車,放下摩托,兩人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

“你真有點神經,我今天才知道!你到底要幹嘛啊!”臘梅噘著嘴非常不情願的坐在石凳上說道。

望成沉默了幾分鐘,他才將昨天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給了臘梅,整個過程中他面部僵硬,十分痛苦,最後他自言自語道:“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臘梅猝不及防,她對著望成大聲說道:“你就為了這事!”然後搖搖頭,低頭不語,似乎久久的陷入了沉思……

過了幾分鐘,臘梅抬起頭,看著望成,“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怪那個時候沒認識你,現在你要我怎樣!”

望成極其不安的在臘梅面前走來走去,他看著臘梅,“臘梅,我要你說說那件事的大概經過,然後保證永遠不再和他聯絡!”

“我肯定不再聯絡了,但你要我說以前的經過,有那個必要嗎?”臘梅看似很生氣。

“當然有必要,我至少得心裡有數,不然像昨天人家猛的說起,我感覺天快要塌下來了!”望成看起來很激動。

好久,臘梅才慢條斯理而若有所思的說起了她和那個男人的經過,最後臘梅說道:“其實算起來,我和他也就一年多。因我家人堅決反對,於是他帶我去了內蒙打工。沒多長時間,他的父親將他叫回了家,然後給他報了成人高考。現在他正在上學,我和他也從未再聯絡過啊。”

望成急切的問:“你和他真的再沒聯絡過?”

臘梅說:“自打和你認識後我就沒聯絡過,不過他倒是打過多次電話,我都掛了,情況就這樣。”

聽到這些,望成心裡十分難受,他恨自己條件所限,而讓別人佔了“先機”。一股莫名的自卑、恥辱感佔據了他的心頭。他坐在凳子上,像脫了水的蘿蔔,蜷縮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他處在極其矛盾痛苦的深淵中……

他知道現在他不能失去臘梅,他太愛臘梅了,也怪那個時候臘梅沒認識他。望成坐在石凳上,雙手抱著頭低頭沉思。臘梅則極不自然的坐在石凳上,不停的擺弄著衣角……

過了很久,望成抬起頭看著臘梅,斬釘截鐵的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該追究你的以前,但是以後你無論如何再不能和那個人有任何聯絡了,好嗎!”

臘梅點頭應允,她千保證萬保證發了誓,答應瞭望成。兩人坐了十幾分鍾後,望成先將臘梅帶到了她家,然後回了高崖坪,但他仍然心事重重。

自打望成核實了臘梅以前的事情後,他去臘梅家的次數也少了。端午節的一天,經母親的安排催促,望成去了臘梅家。不過臘梅明顯的感覺到了,望成現在對他不冷不熱,這令她很是難受。

望成現在整天沉默寡言,只是低頭幹活,精心釀醋。近日,他又去拜訪鎮上的田師傅,田師傅一高興將他的另一上等配方傳給瞭望成,這令望成十分激動。他跪在地上,含著淚給田師傅磕了幾個響頭……

幾乎每天,望成母親都要問問臘梅的情況,但母親現在明顯感覺到了,望成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熱心了,有時似乎在故意轉移話題。

望成母親深知婚姻這事“夜長夢多”。於是,她立即去找了李繼堂。李繼堂非常高興,他當晚叫來了望成,建議望成儘快把婚訂下來。望成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李繼堂和她母親的建議。李繼堂也爽快的應允瞭望成母子叫他上門提親的要求。三人最終決定先看個日子,然後再由望成帶著李繼堂去臘梅家提親。

離提親的日子還有四天,望成去城裡送了醋,上來順便到了臘梅家。此時臘梅出去了,只有臘梅奶奶在家。於是望成到臘梅的房間躺下來休息,順便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書裡夾了一張紙,他定睛一看,紙上第一段寫著:“哼,他又打來了電話,有什麼好說的,還不是老調重彈。你上你的大學麼,還管我,說那好聽有啥用,真是無語!”

第二段寫著:“上進,有志向,體貼,長相也可以。不足是地方不好,家裡窮!”

讀完後,望成忽地從床上拾起,他將紙條裝到口袋裡,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然後拿起那本書繼續認真的看著,其實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一直想著一件事:那人其實給臘梅打了電話,而且不止一次。

不一會兒,臘梅回來了,臘梅問這問那,望成十分不耐煩的答了幾句。臘梅家的飯好後,望成沒說幾句話,吃完飯後就回了。

次日下雨,望成一直呆在家裡。第二天一早,天氣晴朗,望成老早的騎著摩托到了臘梅家。他鄭重其事的叫臘梅跟他出去商量商量事情,臘梅半信半疑的問道:“莫非又是前段時間的那事嗎?有什麼事嘛,在家裡商量不是一樣麼?”

“不是不是,咱們出去浪著商量麼。昨天剛下了雨,今天你又沒事!”望成心不在焉的說道。

“好吧,走!”臘梅說完,坐到了摩托車上。望成將臘梅帶到了渭河旁邊的田地邊,然後停下摩托,帶著臘梅來到一塊黃芩地的田埂邊,鋪了兩張紙坐了下來。黃芩地裡紫色的小花呈紫色的一片,甚是好看。

兩人坐定後,望成點了支菸,看著臘梅,“臘梅,是這樣的,我要問你的是,你真的想跟我一起過嗎?”

臘梅瞪大眼睛,看似有點生氣,“你說的什麼話嘛?”

“不是,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媽和我們村的李繼堂商量了,要求咱們先訂婚,然後儘快結婚,這樣咱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到一起了!”望成說道。

看到臘梅沒有任何表情,望成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咱們要走向婚姻了,這是非常嚴肅的事情。還有就是,你是不知道,我們村的李繼堂他插手我的婚姻,反正我是害怕那個人的,他在我們村威望極高,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有幾件事需要確定一下!”

臘梅看著望成,“你要確定哪幾件事啊?看起來嚴肅的要命,哼!說吧!”

“當然嚴肅了,我說的第一件事是你的家人現在到底同意咱倆的婚事嗎?不然,如果李繼堂上門來,我怕弄不好的話,真的就難堪了!”望成嚴肅的說道。

“哎呀,我早就給你說了麼,我奶奶是老桎梏,不要管,她會理解的。至於我爸嘛,我回去跟他再說說,這個應該問題應該不大!”臘梅抬著頭說道。

“關於第二件事情嘛,也就是我今天來說的重點。我的要求是你要吸取教訓,必須和以前那個男人中斷一切聯絡,徹底忘掉他,萬不能藕斷絲連。如果他再聯絡你,你要及時告知我!”望成斬釘截鐵的說道。

臘梅點了點頭,“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

“臘梅,我是認真的,你不要不耐煩啊。我問你,你和那個男的再聯絡了沒有?”望成臉色突然非常難看,臘梅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沒有,沒有,還問!”臘梅看似肯定的答道。

“真的沒有?”望成壓低了聲音。

“沒有就沒有嘛,你像審犯人似的,要幹嘛?”臘梅臉色漲紅。

望成猛地從口袋裡抽出了那張紙,歇斯底里的朝著臘梅大聲吼叫:“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臘梅一把奪過那張紙,她看了幾秒鐘,然後有點尷尬的看著望成,“他也就來過電話,我就說有什麼好說的,然後我就掛了電話。就這點事麼,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望成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坐在田埂上,聲音很小的說道:“你為何要隱瞞我?你告訴我不就完了嗎?”

“我感覺沒告訴你的必要,沒說兩句我就掛了麼!”隨後臘梅一聲不發,兩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幾分鐘後,望成看著臘梅,“他來電話,你坦坦蕩蕩告訴我就行了麼!可你?反正我不太信任你了!”

臘梅生氣的看著望成,“沒想到,你心眼這麼小!誰能改變以前?”

望成突然站了起來,十分生氣的說道:“我沒想著改變你以前啊,我說的是現在。現在他再打電話,你就要隨時告訴我啊!”

“知道了!”臘梅說完,低下頭,拔了幾根矮草,放在手裡搓弄著。

突然,臘梅的傳呼機響了起來,望成看了看臘梅,瘋了似的一把奪過去。他定睛一看,就知道這是武漢的電話。

他歇斯底里的一把將傳呼機甩在地上,惡狠狠的看著臘梅,“從沒聽過你武漢有親戚,是不是又是他?如果是他,他為何知道你的傳呼號?”

臘梅趕緊拾起了傳呼,急忙擦了擦傳呼機殼上的土。她努力的看了看電話號碼,十分不自然的說道:“嗯,就是他!”

望成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歇斯底里、氣急敗壞的衝著臘梅吼叫:“這是我給你買的傳呼機嘛,誰叫你告訴他的!”

望成來回踱著步子,他猛的看著臘梅,“從現在開始,你把你以前的事情給我交代清楚,否則我就死在這裡!”

“我怎麼給你交代,那是我以前的事情,我憑什麼要對你負責?”臘梅據理力爭。

“騙我,玩弄我,還把你們城裡人高尚的!”望成頓時失去了理智,他如發瘋了的野獸,突如其來的朝臘梅的臉上連續幾拳,臘梅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呻吟著……

見臘梅雙手捂著臉,望成順手拿起田埂邊的一根木棍,指著臘梅,“你不實話實說,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這時候,臘梅的臉上已經鐵青,她開始恐懼和害怕了,這一切,是如此的讓人措手不及。此時的臘梅像一隻軟綿軟的小貓,身體蜷縮著,開始吞吞吐吐的說了起來。

臘梅說:“我是在他的百般死纏硬磨下,慢慢和他認識的,總共也就兩年。”然後,臘梅將整個經過和過程都如實告訴瞭望成。此時臘梅的臉上腫得更厲害了,她的身體和神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重創。

臘梅說完之後,望成牙齒咬的咯咯的響,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就跟他同居了兩年?”

“是的!”臘梅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我真沒有想到,你把這事會看得這麼重,你是怕人在背後戳你的脊樑骨嗎?”

“何止是戳脊梁骨!”望成臉色鐵青,“後來他再來過你家沒有?”

“來過,然後和我一起在外面住了一夜就走了。我的父母百般阻擾,也給他把話說清楚了,叫他不要再來了。”臘梅說。

望成徹底失去理智,他咆哮著朝臘梅的腿上就是幾棍,然後大聲的吼叫:“別說了,咱倆從此一刀兩斷!”說完後,望成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城走後,臘梅十分吃力的站了起來,一拐一瘸的走出了田地,慢騰騰的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