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

酒吧裡大家都玩嗨了，交杯換盞間，卻看見孟優急色匆匆地從門口小跑了進來，腳上那雙高跟鞋有些不合腳，即使音樂聲很大，但光是看上一眼，就彷彿聽到了“吧嗒吧嗒”的聲音。

她直接衝到了還在和梁舒她們聊天的孟尋面前，一把就要把他拽走，嘴裡焦急地喊著：“快來快來！”

孟尋有些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她的手，拿起桌上的半杯酒，仰起頭倒進了口中，皺著眉嚥下，才開口對著她埋怨道：“你又要幹嘛？能不能消停會？出來玩會，煩都快被你煩死。”

孟優一愣，似乎被他的態度嚇到，但隨即也怒目圓睜，叉著腰罵道：“孟尋你他媽什麼態度！讓你幫個忙有這麼難？你平時帶你那些個女朋友去醫院打胎，我不也幫你開綠色通道？”

一句話惹得孟尋“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拽過孟優的手臂，差點把她拽倒：“你他媽放什麼屁？你信不信我揍你？”

孟優用力想把手臂從他手中抽出，卻發現力量差距懸殊，便作勢要咬他，孟尋才下意識地鬆了手。

“你狗啊？”孟尋咬著牙罵道，“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我男朋友車在門口被撞了，你不是有個交警女朋友嗎，找她幫個忙。”孟優翻了個白眼不願意再和他吵下去，直說道。

孟尋冷笑一聲，卻又坐了下去：“不好意思，那個早分了。”

“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孟優似乎又被激怒了，拿起一旁的酒瓶。

梁舒一看情況不對，本來還憋著笑看熱鬧，見這架勢，連忙站起來拽住她，把她手裡的酒瓶接下：“哎哎哎，不至於啊，吵架歸吵架，別惹事情。溫故單身夜party，你們倆準備讓這兒變案發現場？”

說完又看了一眼孟尋，道：“我也有個交警朋友，我陪孟優去門口看看，情況嚴重的話我可以找他幫忙。”說著，便跟著孟優一起走了出去。

酒吧門口是一塊劃了些停車位的空地，不過總是不夠停，因為搶車位起衝突早已司空見慣。梁舒本來想著，大概也就是搶個車位的小摩擦，沒多大點事，結果走到馬路邊，才看到事故現場。

周圍圍著一堆看熱鬧的路人，而一旁的消防車、警車都停在路邊，紅藍閃爍的警示燈，把整個夜空都變得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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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預感事故不會小，連忙兩步走上前。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有一半橫在了綠化帶上，整個車前臉都被撞得變形了，而對面一輛銀色的大眾整個車身都凹了進去，駕駛室的門已經被強行破開，隱約間還能看到裡面殘存的血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駕駛員肯定是出意外了。

“姐，這怎麼辦啊？”孟優突然一聲“姐”，讓梁舒有些不適應。

梁舒換了個角度，探頭越過人群去看，那輛保時捷的車牌卻讓她忍不住一個激靈。

這是許照的車。

一瞬間，一萬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

“那個，你男朋友還好嗎？”梁舒試探性地問道，心想駕駛室被裝成這個鬼樣子，該不會她男朋友已經掛了吧。

“我男朋友沒事。”孟優挽住梁舒的手臂，“姐，關鍵是那個被撞的司機，剛送上救護車的時候，賊嚇人，血嘩啦啦的。”

“啊？”梁舒有些意外，難道大眾司機沒事，受傷的是許照？心下一涼，連忙想往前走，卻在下一秒看到兩個交警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白T的男人，光是一個背影，梁舒便認了出來，那是許照。

“要是那個人有個三長兩短，我男朋友會不會坐牢啊？姐，你快幫我打個電話問問你那個朋友啊，我快怕死了，你是沒看到剛才那個大眾的司機被抬出來的時候有多嚇人。”孟優在一旁喋喋不休，完全沒有注意到梁舒的臉色，逐漸暗了下來。

“姐，你怎麼不說話了？”孟優終於察覺到了梁舒的不對勁。

“怎麼樣了？看起來很嚴重啊。”唐巧巧也跟了出來，看了一眼事故現場，倒吸了幾口涼氣，“你男朋友呢？沒事吧？”

孟優用手指了指許照的方向，剛好他在此刻回了下頭。

警車的燈光將他的臉照的一清二楚，唐巧巧在看到的一瞬間，差點驚撥出聲：“那不是——”

可話還沒說出口，卻被梁舒一把拉住，強行打斷了：“我去幫你打個電話問問。”說著便拉著唐巧巧遠離了人群。

靠在廁所門口點燃了一支菸，看著煙霧嫋娜升起，梁舒深呼吸了一口，使勁按著刺痛的胸口。

“這也，太巧了吧。”唐巧巧看著梁舒微微抽搐的嘴角，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其實未必是這樣啊，要不等問問許照再說？你們不是前幾天剛約會過嗎？”說著瞥了一眼梁舒脖子上還未消失殆盡的吻痕，一點點小小的紫斑，像是在嘲笑著可笑的感情。

梁舒將煙靠在嘴邊，吸了一口，卻在一剎那被嗆得咳了起來，咳著咳著，她幾乎是要把肺從嘴裡噴出來似的，兩頰通紅，雙眼也通紅。

唐巧巧連忙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搶過她手裡的煙，掐滅，埋怨道：“你從小最討厭聞煙味了，我記得你說過，你爸爸以前是抽菸的，每次你在家的時候，他要抽菸都會去樓梯間。家族聚餐，那些長輩都不會在席間抽菸。你交往的男朋友裡，也就許照一個人是抽菸的。所以，你學抽菸，也是因為他吧。”

梁舒勾著腰喘著氣，眼角一滴淚順著眼眶滑落，隨即便被她抹去，她卻立馬扯出個笑：“太嗆了，都嗆出眼淚了。”

“他到底哪兒好啊？一身壞毛病。我沒記錯的話，他知道你不喜歡聞煙味之後，就說自己不抽菸，你們交往幾個月之後，要不是你摸到他口袋裡的打火機，還不知道要被他騙多久呢。一點小事就能看出來，他有多愛說謊。”唐巧巧憤憤道。

梁舒一手撐著牆，掏出手機，看向剛加上孟優的微信，點開了她的朋友圈。一週前，分享了一首日文歌。

梁舒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首歌，把手機音量開到最大，湊到耳邊。

旋律響起的瞬間，她的瞳孔都在剎那顫動了。

這是許照新換的微信語音鈴聲。三天前她剛聽到的時候，還覺得詫異，平時他只愛聽國語歌，還特別喜歡DJ版本，什麼時候聽小眾歌曲了。

現在想來，當時車上那縷好聞的花香氣，其實早就在暗示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