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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溫故知新

方明宇在客廳裡不知坐了多久,聽著主臥裡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是梁舒在收拾行李。他站起身,在房間門外徘徊了幾步,卻沒有勇氣去敲開那扇門。

梁舒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都丟進了大行李箱裡,這個行李箱,還是她結婚那會帶過來的。當時也是這樣滿滿當當地裝著衣服。

她環顧著這個住了兩年的地方,或許有一點捨不得吧,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展望和期待。她臉上慢慢浮現了笑意,她覺得自己又在生活裡找到了盼頭。

開啟手機,許照在她發完“有事”兩個字後,沒有再發訊息了。梁舒瞟了一眼他上面發的內容,都是些曖昧露骨的情話,還想著繼續約梁舒出去見面。

梁舒不知道,自己對於許照到底算是什麼,前女友,或是炮、友?她知道自己不只是因為還喜歡許照,才跟方明宇提出離婚的。

她終究是心軟的,她沒辦法任由自己享受著方明宇無條件無死角的好,卻沒辦法給他任何回應。

她也是坦誠的,她沒辦法在這段婚姻裡東躲西藏,你瞞我瞞,把婚外情遮掩得滴水不漏。

更多的,她是想給自己一個自由。

她為了應付父母親友的催婚,為了不在逢年過節所有討論的話題都圍繞著自己,她把自己的心出賣了兩年。

或許在周圍人誇讚她老公體貼細心、無微不至的時候,她有過短暫的驕傲,但那一點點虛榮心,不足以支撐她在未來的幾十年裡,孤獨前行。

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邊的長輩從催婚,變成了催生,剛清淨沒多久的耳根子,又被無窮無盡的嘮叨,和自以為對她好的忠告,充斥著。

或許結婚可以和不愛的人一起,但在生孩子這件事上,梁舒抗拒到了極點。即使方明宇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態,說自己絕不會逼她,然而越是如此,越讓梁舒內疚。

長時間內心的壓抑,已經讓她不堪重負。

如今,想著未來可以不再為別人而活,不再違背內心的聲音,梁舒只覺得輕鬆無比。

一夜好眠。

早上八點五十,梁舒已經洗漱完化好妝,聽著客廳悄無聲息,以為方明宇已經離開,便開啟房門走了出來。

可剛開啟門,就聞到濃厚的煙味,嗆得她連忙捂住口鼻跑到客廳來開窗。

方明宇坐在沙發上,襯衫上滿是褶皺,他的手上是半截燃燒的香菸,面前茶几上,燃盡的菸頭加起來,應該有兩三包煙了。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梁舒,一夜之間,他的胡茬就長出了不少,眼下的烏青告訴她,他一夜未眠。

梁舒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道:“你怎麼抽這麼多煙?嗆死人了。”

方明宇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連調動面部肌肉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嘴唇因為抽菸而乾裂起皮,幾乎等了一分鐘,他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我記得結婚之前你就告訴我,你最不喜歡抽菸的男人,你對氣味敏感。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在你面前抽過煙。後來,慢慢的,我也把煙戒了,出去應酬,別人發煙,我也總不抽,怕你覺得我又是一身煙臭。”

梁舒聽完沒說話,默默開啟了新風系統散味。

“你要去上班了?”方明宇把手裡的煙掐滅,看著桌上的菸灰出神。

“嗯。”梁舒皺著眉頭,“你也早點回上海吧,別再耽誤工作。”說著,便徑直走向門口。

“我給你煎兩個荷包蛋吧,或者拿空氣炸鍋炸幾個小油條,你別老不吃早飯。”方明宇一下子站了起來,似乎是起猛了,晃了幾下才站穩。

梁舒沒有回頭,留給他的,只有乾脆冰冷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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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梁舒發現桌上多了一份百葉捲和豆漿,看了一眼同辦公室的小李,問道:“早飯是你帶的嗎?謝謝啦!”

小李扭頭笑道:“舒姐,我哪有這覺悟啊,是溫組長給你帶的,說是下午有個專案會,要你跟他一起去呢。”

梁舒“啊”了一聲:“要我跟他去?他不是每次都帶錢明去嗎?我又不熟悉專案。”

“你沒看群吧,錢明老婆生孩子,他昨天晚上就在群裡鬧騰了,說是陪產呢。”小李一邊打呵欠一邊道,“估計接下來幾天,你都得接手他的案子了。”

“他老婆生孩子,又不是他自己生。”梁舒咕噥了幾句,把早餐推到一邊,掏出手機玩起了“羊了個羊”。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把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梁舒拉了出來。

溫故靠在門邊,對梁舒招了招手:“梁舒,來我辦公室,討論一下工作。”

梁舒有些不情願,拖沓著腳步跟了過去。

“早飯吃了沒,我買的時候還是熱的,不知道你吃的時候會不會涼掉。”溫故坐到電腦前,示意梁舒坐到他對面。

溫故是全公司都公認的帥哥,178公分的身高,濃眉大眼的長相,加上挺拔的體態,是個容易讓人過目不忘的人。剛進公司那會,梁舒也對他痴迷過一陣。

他只比梁舒大了一歲,但工作態度比梁舒認真很多倍,所以現在成了梁舒的領導,倒也合情合理。

“謝謝溫組長關心。不過下次讓我幹活,別再用買早飯這招了,你忘了我特不愛吃早飯嗎?”梁舒坐在轉椅上,轉來轉去,沒個坐相。

溫故看著她笑道:“這麼多年的壞習慣,還沒改呢?”

梁舒擺擺手:“停,咱們還是討論公事吧。”

溫故笑笑:“下午兩點,跟我一起去甲方那裡做個彙報,PPT是錢明做的,你拿回去熟悉一下。”說完,拿了個優盤給她,大致介紹了一下專案的概況。

“聽說,你快結婚了?”梁舒把玩著桌上的一隻鋼筆,突然岔開了話題。

溫故頓了一下,道:“是啊,下個月。”

梁舒抿著唇看向他:“還是那個,你談了四年的女朋友?終於想好,要結婚了?你不是一直說,還沒到時候,不急著結婚嗎?怎麼突然想結了?”

溫故靠到椅背上,雙手環胸:“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的青春太寶貴了,我總不能一直耗著她,該給她個結果了。”

梁舒笑了笑:“話說成這樣,該不會覺得自己很有責任心,很man吧?”

溫故微微眯眼看她,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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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所以要和她共度一生,這才應該是結婚的臺詞。你嘴上說什麼,不能耗著她,要給她一個結果,不過是你感動自己的說辭罷了。”梁舒撇了撇嘴。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這麼尖銳,一點不給別人留面子啊。”溫故道,“談了這麼多年,再說愛不愛的,不覺得幼稚嗎?我們早就把彼此當做家人了。再說了,我問你,你和你老公結婚的時候,也是因為愛他嗎?他根本不是你喜歡的型別吧?”

“所以我們準備離婚了。”梁舒的臉上是戲謔的笑意,讓對方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

溫故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語塞。

梁舒拿起桌上的優盤,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不要和不愛的人結婚,這是我在這段婚姻裡,最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