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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輸的徹底

懿嬪叫人見識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綿裡藏針。

她知恩圖報,有情有義。又大公無私,撇清了自已。

皇后還待說些什麼,我拉住了她的袖子。

她今日正在傷心處,做事衝動了些情有可原。萬不可再言半句,省得落入懿嬪圈套。

我看了眼懿嬪懷中之子,確有足月之相。

當懿嬪孤身一人時,不是皇后的對手。但她現在有了大阿哥,這是任何人都無法趕超的籌碼。

此事看似無可轉圜,但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生機的來處,是徐佳吉澤——他在望見懿嬪之時,眼裡升起的那一團火熾熱而洶湧。那是一種強烈的信心與意志,是什麼樣的關係才能讓他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我不年輕了,活到這個歲數什麼骯髒交易沒有見過。當初的祥嬪,就是與惇恪親王苟合謀逆。

以徐佳吉澤的心志,挺到這一步不容易。所以背後的動力,十分可疑。

我幾乎要懷疑,他以為懿嬪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雖沒有證據,但我可以誘導。

思來想去,最好的主意,還是“滴血認親”——由我提出,而非皇后。

我已一把年紀,還落得一身病痛,能活幾年,未可知曉。但皇后還年輕,曾被皇帝用心對待過,只有她,才能長長久久地伴在皇帝身邊,做一個能勸諫皇帝的賢后。

此般吃力不討好,極有可能惹得皇帝徹底厭倦之事,就由我來做吧。

我示意皇后站在原地不要動,自已則來到了皇帝身邊:“滴血認親的主意,並非皇后提出,這一切,皆是哀家的主張。皇后不過是出於一番孝心,不忍忤逆哀家罷了。”

懿嬪睜著一雙細長的狐狸眼,滿臉無辜道:“太妃,您在說什麼?”

我擲地有聲:“哀家說,哀家懷疑大阿哥不是皇帝親子,是你,葉赫那拉杏貞,與侍衛徐佳文澤苟且生下的野種!為了自證清白,懿嬪還是乖乖配合做滴血認親吧。”

我用眼角餘光瞥見,聽到這一番話的徐佳文澤明顯緊張了起來。

懿嬪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扶額就要作暈倒狀。

彩雲與菱角一左一右扶住了她,不給她暈厥的機會。

她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這是個難解的死局。

滴血認親,固然可以證明大阿哥是皇帝所出,然而徐佳文澤在萬念俱灰後會說些什麼,卻是難以預料的。

一個不好,就會招致“留子去母”的結果。

她如何能甘心?

若是阻攔認親,那麼連大阿哥的血統都會被懷疑。母子俱損,更不是懿嬪願意看到的。

她只能拖延時間。

而我,不給她這個機會,轉向皇帝,催促道:“皇帝,你以為如何?”

皇帝目光似狼,神情不善:“那就依皇額娘所言。來人,準備一應器物。”

懿嬪泫然欲泣:“皇上,今日一驗,叫臣妾與大阿哥以後如何做人。”

皇帝不帶感情地笑了笑,用一根手指抬起了懿嬪的下巴:“要是冤枉了你,朕自會抬你位份彌補你;但要是結果相反,葉赫那拉全族都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完,皇帝吹了吹手指,彷彿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姿態很是蔑視。

懿嬪的眼淚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她緩緩地說出了兩個字:“好,驗。”

彩雲、菱角鬆開了她,站回我的身旁。

懿嬪把大阿哥交給了皇帝的貼身太監。

我注意到她的一個小動作——扶旗頭。

扶得不大自然,似乎在掩蓋什麼。

電光石火間,我想通了她要幹什麼。欲阻止,卻被一把老骨頭拖累。

年輕的懿嬪如豹子一般躥到了徐佳文澤的身邊,右手狠狠地紮下去。

鮮血濺到了懿嬪的臉上,而徐佳文澤的脖子赫然被一根長簪洞穿!

懿嬪贏了,贏得徹底。

我鬆開了手。

任憑我腦袋反應再迅速,腿腳也跟不上。堪堪抓到她一個衣角,無濟於事。

徐佳文澤像是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幕,半驚恐半惶惑地睜大了眼。他的咽喉已經毀了,說不出話了,人也即將要死了,不過是存著最後一口氣。

懿嬪站起來,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血跡。她抬起頭,把自已當成了城牆前屹立的高山。

“皇上,臣妾說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不怕驗。臣妾怕的,是失去皇上的心。既然今日之辱不能不受,那麼臣妾希望,如果大阿哥真是皇家血脈,還請皇上將他養在身邊,臣妾想要和皇上一起,將大阿哥撫養長大。”

懿嬪的野心,昭然若揭。

養在皇帝身邊栽培,分明是當作了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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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大阿哥與皇帝時時相對,感情一定會非常深厚。今後其他妃嬪生下孩子,無論怎樣都無法與大阿哥相比了。

我的胸口悶悶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皇帝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你為何要殺你的恩人?”

懿嬪鏗鏘回答:“一來,忠義忠義,忠在前,義在後,只要徐佳侍衛在世一天,宮中便少不了流言,為了皇室清譽,臣妾不得不這麼做。其次,臣妾也是為了徐佳侍衛好,與其受人議論活著,倒不如干乾淨淨地走,死,對他來說是一種成全。”

說完這句話,懿嬪回過身,看了徐佳文澤最後一眼。

她的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徐佳文澤的瞳孔瞬間增大,裡頭的光芒又瞬間湮滅,堵在嗓子裡的最後一口氣,也就此散了。

我怔在原地,腦袋裡亂糟糟的。

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懿嬪這一笑不只是笑給徐佳文澤看,更是對我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