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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後宮一若尋傳:第四章

為了將事情弄清楚,我們決定去瞅瞅那個與我長得一樣的女子。

來到胭脂鋪門口的時候,那女子還在。

她對著胭脂挑挑揀揀,似乎怎麼都不滿意。旁邊還有一個滿臉慈愛的婦人,看樣貌與衣著,大約是她的孃親。

果然,我們聽下人喊她“夫人”。

有丫鬟催促:“夫人,該回府了。”

婦人的聲音十分輕柔:“再過幾日,晴雪就要入宮了,宮苑深深,一入便不得出。這是晴雪最後自由的日子了,就讓她逛個盡興吧。老爺那裡,我自有交代。”

丫鬟低著頭,說了聲:“是。”

開心撞了撞我的胳膊:“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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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的確很像,但不是一模一樣。

走近了看,也就七分相似。

我忍不住開口道:“開心,你連我都能認錯。”

開心頗不好意思:“我這人粗心慣了。”

我收起了目光,轉身道:“人看完了,好奇心也滿足了,我們該走了。”

“可是……”開心追上來,“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何那個晴雪小姐和你長得這麼像?或許……”

我打斷他,嘆道:“哪有什麼或許。你沒看人家的穿著打扮,是八旗女子。滿漢不同宗,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要是前去招呼,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攀龍附鳳的混子給打一頓。”

開心摸著下巴:“說得也是。滿人最看不起我們漢人了。若尋,我們走。”

“慢著!”

身後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婦人眼尖,發現了我們,加快腳步,追了上來。

她端詳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連說三個“好”字,眼眶也跟著溼潤了。

我不知她為何如此失態,僵住了身子。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父母可還在?”

我斟酌著語言:“我叫若尋,是個乞丐,爹孃都不在了。”

她將我摟在懷裡:“可憐的孩子。”

她的懷抱很暖,身上散發著薔薇花淡淡的香氣。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叫我心生提防,從她懷裡掙脫。

“夫人,你怎麼了?”

婦人拿手絹擦了擦眼角,道:“是我失態了。姑娘,你願意跟我回府嗎?”

我看了看她身後的隨從,足有二十餘人。無論我回答願與不願,結局恐怕都是一樣。

她這樣做,必然有原因。

我假裝惶恐,道:“我不過是個乞丐,怕髒了貴府。”

夫人親熱地拉起我的手道:“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

平生第一次,我坐上了轎子。開心在轎子裡亂摸,很是興奮:“若尋,你看我像不像一個少爺?”

我忍俊不禁:“像。”

他高高地仰起頭,鬥志昂揚:“沒想到,我開心也有當少爺的這一天。以後我一定要出人頭地,掙很多的銀子,當人上人,過被一大群人伺候的日子。”

“那我就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他哈哈一笑:“你也有份。我開心有什麼,全都分你一半兒!”

“好。”我與他擊掌。

我們都知道願望與奢望的區別,但絲毫不影響玩笑時的快樂。

約摸三炷香的時間後,婦人將我們帶到了一座宅院前。

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兩個字——花府。

一入內,夫人就安排下人伺候我們沐浴更衣。

沐浴的時候,我從丫鬟嘴裡打聽了一些府裡的狀況。

與我相似的女子全名叫做博爾濟吉特·晴雪,今年正好十五歲,滿洲正藍旗出身,先祖來自蒙古科爾沁左右翼。

她的阿瑪,名叫花良阿,乃刑部直隸司員外郎,從五品。

為我撒花瓣的丫鬟雲柔說,選秀分為兩種。一是八旗女子,由戶部主持,三年才選一次,選中即成妃嬪;還有一種是下三旗女子,交由內務府稽核,進了宮,便是宮女,只要不犯錯兒,待到年滿二十五,就可出宮,自行嫁人。

我心中納悶——為何她要與我講得這般詳細?

待洗完澡,雲柔帶著我去府裡轉了一圈兒。隨後,又帶我去見夫人。

花夫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眼神溫柔似水:“若尋,你與小女晴雪模樣相似,實乃天賜的緣分。我與你一見如故,想要收你為義女,你意下如何?”

我更加雲裡霧裡:“夫人,使不得。”

夫人笑意盈盈:“若尋,你長得這麼美,不應該吃那下等人的苦。”

說完掀開了桌上的紅布,露出下面一大堆金銀玉器首飾。

“這是?”

夫人開門見山:“若尋,我也不瞞你。我膝下無子,只得晴雪一個女兒,可惜她貴為八旗秀女,註定要入宮的。我不願與她分離,又沒有法子。戶部選秀與內務府不一樣,層層級級十分嚴格,小女的名字早就登記在冊,容貌也一併繪圖上交。原本,一切不可轉圜。直到……遇見了你。”

我靜靜地聽她說,不敢貿然插嘴。

“你是個乞女,吃遍了苦頭,現在有個大好機會擺在你面前,足以扭轉你的命運。只要你肯代替晴雪進宮,就可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錦衣華服,享用不盡。”

我猶疑著,思考她話中的真假與盤算。

她見我不答話,又道:“方才雲柔已經帶你參觀了府裡,你覺得如何?”

我如實道:“氣派,富貴。”

夫人笑得更和藹:“這哪算得上氣派啊,紫禁城那才是真正的壯觀恢弘。還有這些首飾,你要是喜歡我全送你了。等你到了宮裡,就會發現宮外的一切都是那麼微不足道。若尋,你可要好好把握這天賜的機會啊!”

她的急切,令我生疑。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乖巧道:“夫人,您給我時間考慮。”

“好吧。”她又抱了抱我。

她的身上依然很香。但這一次,我沒有感覺到絲毫溫暖。

好在,夫人沒有限制我與開心的行動。

開心一手抓著一塊芙蓉糕,另一手握著一碗上好的雨前龍井,與我嘮嗑:“若尋,你說這花良阿大人明明姓博爾濟吉特,為什麼大家都叫他花大人?”

我把從雲柔那裡聽來的話講給他聽:“朝廷推舉漢化,就用漢人的方式來稱呼各位大人,這個規矩,叫做稱名不舉姓。”

“哦。”開心恍然大悟,接著道,“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花夫人,為啥對我們這麼好啊?別說是因為你的臉啊,三歲小孩都不信。”

我將花夫人的話原模原樣地告訴了他。

開心一拍大腿:“好事兒啊!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自已去打點,你只能做個宮女,現在好了,背靠花府這麼大的勢力,馬上就可以成為娘娘了!”

我抽了抽嘴角道:“哪有這麼簡單。”

開心聞言就把茶點放下了:“你是說,其中有詐?”

我已經反覆回想了花夫人見到我後的每一個表情,從一開始的激動失態,再到後面的冷靜自持,我寧願相信前者是她的本能反應。

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婦人會抱著陌生女子在街上流淚?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對開心道:“天上掉餡餅,這餅一定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