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過去一個“無所謂，我就是這樣的人”的一個眼神。
天知道詡子期才看到剛才那一幕時內心裡有多震驚，姜素素，她可是姜素素啊，和不良少女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人，現在居然也點起了火。
姜素素今天穿的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長款大衣，灰白色的，帽子邊是一圈絨毛， 純白色的，披散著頭髮，一種介於成熟和青澀之間的感覺讓他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可人的感覺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他信自己。可當那女孩轉過頭來時，詡子期第一次開始懷疑剛剛的話。
姜素素嘴裡的煙還沒來得及處理，手裡的打火機以及女孩看過來時，那慌張的神情，無不驗證著自己的猜想。
或許是自己看錯了呢。
不，她就是姜素素。
"詡子期他看見了，看見..看見了煙...我的。”
她曾不止一次地告訴過自己，自己再也不會喜歡詡子期了，她覺得自己以前承受的痛有很大一部分是詡子期“贈予”的，她不敢恨，所以不愛了。
可文若許不止一次的在她入眠後聽見了她的夢話，那全是關於她和詡子期兩人之間的有關事情。
他不止一次看 到過她在聽到或想起有關那人的事時，盯著照片發愣的樣子。
不止一次，真的不止一次。
姜素素，既然你不在乎他了，那為什麼在被看到這副模樣時慌張錯亂。
她緊皺著眉頭，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胸口，伴著劇烈的咳嗽聲，身體顫抖著，面部漲的通紅，那雙眼睛裡泛著淚花。
還想說些什麼，可自己的身體卻不住的顫抖，已經無法直起來。
文若許心頭一顫。
文若許“搞成這個樣子，你自己身體吃得消嗎。”
他一邊幫自己拍著身體，一邊慢慢地扶著自己往外走去。
安頓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文若許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呆，他深知這樣下去是萬萬不行的，姜素素已經摘掉了一個肺葉，身體根本經不起糟蹋。
“戒了吧。”
姜素素：“……”
轉頭看去，她已入睡。
通往霧都的飛機已經落地，姜素素和文若許兩人提著大包小包，往外走去的時候就已看到了站在車旁的趙珂。
一身黑西裝，大背頭，時不時皺著眉頭看看錶，好似剛剛開完會議，趕過來的。
果然，世上最美的一道風景便是金錢了。
文若許先看到的是車標，賓士GLC。
不簡單，趙柯這個人真的不簡單。
趙珂：“素素！舅舅在這！”
為了以最好的狀態展現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趙柯前一天晚上是又刮鬍子，又洗澡，還叫來了張柳的女兒來幫自己遮黑眼圈。
一想起這事，趙柯自己心裡都覺著彆扭，自己大男人居然還往臉上抹了那玩意，要不是為了在侄女面前表現的狀態好一點，他才不樂意去弄那東西呢。
姜素素：“舅舅！”
姜素素一個張開雙臂準備擁抱的動作很是流暢，文若許其實也是很識趣的主動的幫姜素素把手裡的包取了下來，掛在自己脖子上。
別的不說，自己現在這麼個樣子，離遠處看上去倒真是個貨物架子，從上到下掛滿了物件。
姜素素一下子鑽進了趙柯懷裡。
姜素素軟軟道：“素素好想舅舅……”
就這麼軟軟的，輕輕的一句話，逗得著趙柯一路上開車以來都是樂呵個不停。
“這個就是陪您去義大利的朋友啊，多大。”
文若許：“大兩歲。”
“哦……”
自己本身對於這個男孩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一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陪伴在自己外甥女身邊的就只有這麼個男孩，這內心啊，突然變得不上不下的。
“舅舅，你這車裡坐著可真舒服。”
確實舒服，不能不舒服，必須舒服啊。
金子堆出來的，誰敢說不？
找個一路上興奮地講述著自己給姜素素來到霧都之後的規劃。
就連她下學期的中學，自己也以找好關係安排妥當了，保準他外甥女一進校門就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他趙柯可不管，我家小孩就是要被人舉過頭頂摘星星撈月亮的。
“素素呀，那你這個朋友……”
沒錯，他很想知道文若許究竟會不會跟著姜素素一起呆在霧都。
“叔，書我不念了。”
文若許淡淡飄出幾個字，卻將趙柯的心中那塊石頭踏踏實實地沉落了下去。
“哦——”
趙柯發出一長嘆，隨即就道：“也挺好，現在多出去看看，對以後幫助也挺大的，有啥事兒就來這兒找叔哈，只要報我名，沒人不認識，你對我侄女這麼好，就當作是我乾兒子了！”
文若許輕聲笑了笑。
“好，謝謝叔。”
趙柯重重咳了一聲後，文若許才突然反應過來。
文若許：“不，不，不，是乾爹！”
車內一陣趙柯的爽笑。
狗血勁爆豪門電視劇文若許不是沒看過，可當自己站在趙柯家的大門外，他這才突然意識到電視劇裡小說裡的那些情節終究還是沒能放得開。
他不是那種浮躁的人，面對著恢宏的建築，他還是沉著心定了神，跟著前面倆人進了室內。
室內更不用說了，像極了早期電視劇裡的財閥的家裡，有阿姨有司機，而姜素素就是電視劇裡的千金大小姐。
他知道趙珂有錢，但他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張揚。
“張姨，張姨，我跟素素回來了！”
剛準備好飯菜的張柳，聽見姜素素回來的訊息，直接一個三百六十度度大旋轉，飛奔到了三人跟前。
姜素素將頭髮紮了起來，一套白色連衣裙，粗麻布料的，腰間處有著幾顆白色珍珠作為點綴，黑色皮鞋，外加白色長筒襪，襪子帶有花邊是那種編織的極為精巧的花邊，手上戴的正是趙柯幾年前贈與的表。
站立時的姿態放鬆卻又堅挺。
白啊，面板是真的白呀，這但凡是個人看上去都知道這姑娘定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別說手指了，就在那小胳膊纖細的，讓人都怕一用力給弄疼了似的。
“張姨好。”
姜素素微微點頭示意。
張柳也連忙說了幾聲好，望向對方時那明亮亮的眼珠子，毫無摻雜著半分世俗的渾濁，那眼睛亮是的啊，卻定然不是那種能察覺的出妖魔鬼怪的亮。
是純粹的亮。
趙柯說的終歸還是收斂了點。
如果說是三年前的姜素素長的乾乾淨淨，單單純純，那完全是可以適用在任何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身上的，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長開，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嬌豔欲滴。
她這是美，是豔。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能具備的，無論是她的外貌還是氣質。
“趙總，小姐愛吃的都已備好了，藍圖勞碌奔波洗洗手，吃點東西吧。”
餐桌上擺著七八道菜，除此以外，更多的是甜品。
白森林蛋糕，法式芝士餅，還有朱古力泡芙。
離姜素素最近的是有一種很薄的煎餅捲成的甜點，名字似曾相識，可就是記不起來。
姜素素：“可麗餅！”
姜素素：“舅舅還記得！”
哦，對，可麗餅。
在公寓裡那段時間，每次當姜素素睡覺後，都會自言自語的提起這個名字。
可笑的是，她竟然從未主動向自己提及過。
姜素素：“爸媽怎麼不在?”
眼睛裡閃著亮光，姜素素緊緊盯著桌上的甜品挪不開眼。
趙柯：“忙去了，這幾天做生意的看頭好的不得了，到時候給咱素素住城堡好不好呀?”
趙柯臉上肌肉緊繃著，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線，可是他還面不改色的，搪塞著對方。
好在蔣叔叔沒有多餘追問，一下口一小口的品嚐者，他的最愛。
姜素素：“舅舅，我都長大了，不住城堡了，我也...我也不是公主。”
趙柯：“誰說不是，誰說的？”
“是不是你？”
文若許還沒動筷就無辜挨槍。
好在對方只是說說而已，開玩笑罷了。
趙柯：“我們素素啊，就是我的公主。”
為了以乖乖女的一面見到舅舅，姜素素將前幾天剛剛做好的大波浪用皮筋紮成了高馬尾，看上去比前幾天順眼多了，至少文若許是這樣認為的 。
或許自己還沒能適應那樣的她。
幫忙提行李進去的時候，自己這才看清了趙柯為姜素素置辦的臥室，有點像偶像劇裡 財閥千金們的臥室，天花板上吊著的水晶燈，晶瑩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剛擦拭過的，整個房間的主題以淡粉色為基調，果然，在趙柯眼裡，自己的侄女還是像以前那樣，睡覺都要抱著洋娃娃。
房間不是很大，但看上去就很溫馨。
不僅有書桌，連化妝櫃，化妝桌，趙柯都命人安排的妥當了 。
房間裡面圍了好幾圈的小夜燈，窗臺很大，上面還被人鋪了層毛毯，有個小桌子，沒事的時候可以坐在上面喝喝茶，看看小說什麼的。床頭右側就是一花瓣沙發。
床很大，以她的身形，可以在上面翻五個滾都不用擔心掉下去。
文若許的解讀就到這了。
“舅舅，你還真是把，我當小女孩看待來了。老舅真有品。”
姜素素一邊打量著房間，四處張望，一邊還不忘調侃著趙柯。
“這話說的，舅舅也不知道你愛啥，小女生嘛，都喜歡這粉粉嫩嫩的東西，這樣以後你要啥或者說是房間裡頭想改啥的，儘管給舅舅說，舅舅啊，定找人給你弄的滿意。”
話沒說到一半，口袋裡就傳來了震動。趙柯接過電話，迴避了一步，似乎是商務上有什麼事情要商量。
文若許雖說是客，但是卻並沒有被忽略。
他的客房以簡單的灰黑色為主調，裡面佈置了一張大床，看上去挺舒服的，自己也沒多想，衣服脫了就躺在床上，陷入了夢裡。
姜素素倒沒像他那麼灑脫，躺在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太她疑惑，為什麼趙靜和姜群這個時候還沒回來？
親人之間心連心，尤其是至親至愛之人。
倆人這麼久還沒回來，自己和父母許久未見，說實話她自己心裡還是覺得忐忑不安。
趙柯今天面對自己疑問時的吞吞吐吐，讓她只覺得這心裡呀，七上八下的，根本安穩不下來，更別說好好的睡一覺了。
她穿著睡衣從二樓的客房下來，看見了趙柯坐在沙發上，背對著自己，客廳只開著一盞燈，暖黃色的讓整個大廳都溫馨了不少。
趙柯和詡衝的對話聲毫不避諱的就在這大廳盪漾了開。
還是上一次許聰提出的條件。
不過這次，他可不會答應。
“姐夫我會已好好安葬，姐姐我也會好好照顧，詡衝，你要的東西我一件都不會讓給你，相反，我會握的更近，等我安頓好素素，你就等著坐牢吧。”
“什麼……?”
趙柯結束通話電話，轉頭看去姜素素已經四肢無力，癱軟的坐在了地上，那雙眼睛大而無神的看著自己，好像對世間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眼睛裡的絕望令自己都感到寒毛豎立。
身上穿著綢緞制的睡衣，房子裡全天暖氣開著，姜素素卻如墜冰窟。
試問哪個女孩子聽到自己，父親去世，母親如今已成為植物人的訊息後，還能坦然自若？
無錯書吧她不行，姜素素她真的不行。
挺可笑的，姜素素自從打義大利回來之後，覺得自己已經變得十分堅強，無堅不摧，鐵石心腸，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訊息，什麼事件可以令自己這樣肝腸寸斷。
“素素，素素——”
趙柯起身赤腳走過想扶起她。
可地上的人就像是沒了骨頭一般的癱在地上。
“假的吧……”
“舅舅，假的吧……”
“假的吧!”
趙柯並沒有出聲做以回應，只是緊緊的握著雙拳，指甲嵌入肉裡。
姜素素看出了他的小動作，他的緊張。
“ 舅舅舅，你快跟我說，這是假的吧？是假的吧？是假的吧？”
姜素素雙手慌忙的抓住趙柯耷拉在空中的手臂，藉著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看他的眼神滿是緊張和疑惑。趙珂低著頭無意識的咬了下下嘴唇，沒做聲。
“舅舅就是你說話，你說話呀!”
他的手臂被她搖晃著，只是她並沒有並沒有使出多大的勁。
“詡叔叔，我剛剛聽到了詡叔叔，和他有關係嗎？和他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