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那日他作下那些承諾時，自已的心牆就有了一絲縫隙。
再到今日，他立於身側，與自已一同為那些女子討回公道。
他是皇帝親外甥，長公主獨子，一軍主將，在沈清接觸過的達官貴人中，這樣的身份，原不用為了這般平民百姓費心。
可他卻顧及到那些人名聲，考慮她們的後路，給了她們自已選擇的機會。
這些年爹孃行商，她幼時也跟著四處走動，買賣之事遇見的人多，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見過。
孃親身為女子，做起生意來更為艱難，人人都道她該在家相夫教子，洗手做羹湯做女紅。
就連年幼的自已也經常被人說教，若是聽說她不會女紅，便會問她以後如何嫁人。
每到這時爹孃便會護住自已，衝那些人說道：“我沈家的女兒想幹嘛便幹嘛，即便不嫁人沈家也養的起。”
可她的性子終究生了改變，不知何時她開始在意別人的看法，開始學會‘演戲’。出嫁前演一個大家閨秀，出嫁後演一個後宅模範。
但在家裡她的書架上只有話本與遊記，那些女戒女訓讀完後便被她扔在角落裡再也沒看過。
裡面的條條框框她是一邊讀一邊罵。
杏月每每站在一旁看著的時候都會問她：“小姐，你何苦這般難為自已。”
這個問題其實她也回答不上來，只是趴在桌上認真道：“我想聽別人誇讚沈家，誇讚爹孃，誇他們會教育女兒，提起沈家長女時能得醫生稱讚。”
隨後仰起頭看向杏月狡黠地笑著說道：“況且扮豬吃老虎有何不好，旁人都道我溫良純善，即便與人起了爭執，也是向著我多些。”
沈清慢慢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望向妝臺右側插在瓶子裡的那枝石榴花，幽幽地說道：“他與旁人不同。”
翌日清晨。
沈清用過早膳正在院子裡澆花，那牆角的月季前幾日已被搬到陽光好的地方，今日已不再像往日那般懨懨地模樣。
望著那枝丫裡萌出的新芽，沈清興沖沖地同一旁的杏月說道：“我好像終於養活一株花了。”
“是呀，小姐您這花圃裡的花總算活下來一棵了。”
“哪有那麼誇張？”沈清撅著嘴道。
“小姐，要不奴婢將您過去種過的花一一給您細數下。”
沈清掐著腰直起身道：“算了，還是別拆我臺了。”
“現在幾時了？”沈清問道。
“辰時剛過。”
“那進去收拾收拾吧。”沈清說道。
一刻鐘後，沈府門口的馬車朝街上駛去。
今日約瞭如茵在福香樓見面，主要是說說江衡的事；還要從許府走一趟，寧初也想跟著。
沈清坐在馬車內，街上百姓們的議論聲傳了進來。
“哎，你聽說了沒，那工部尚書王家完蛋了。”
“當然了，那王家公子犯得事現在滿京城還有誰人不知。”
“聽說王家所有人昨夜就全被帶走了。”
“我一個堂弟打更，昨夜經過王家時，見門口全是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
“這麼快就查完了？”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昨晚王府內都是哭喊聲……”
再往後的話沈清便聽不清了。
看來這件事很快便會有個結果，還好昨日顧璟警告過，如今城裡不會再議論那些受害者。
“小姐，沒想到那王家少爺那般禽獸。”杏月一臉憤憤不平的說道。
“是呀，看來昨日他被那瘋馬踩傷，也算是咎由自取，因果報應了。”沈清說道。
一盞茶的功夫後，馬車停在許府門口。
早已等在那的許寧初興沖沖的走上前。
“慢點，當心些。”沈清掀起簾子，看著急忙跑來的許寧初笑著說道。
“嘿嘿，沈姐姐，你可算來了。”許寧初走進馬車內，坐下道。
許寧初的頭髮因為跑動，散落下來幾縷。
沈清抬手替她攏了攏說道：“可用過早膳麼？”
許寧初點了點頭道：“用過了，沈姐姐今日我們去哪裡玩呀。”
“你呀，怎的以前沒發現你玩心這般重。”沈清笑著說道。
許寧初調皮的笑了笑。
“等到了就知道了。”沈清說道。
“今日就只有祖母在家，沈姐姐若不來尋我，我可無聊了。”許寧初說道。
“太傅和你哥都不在家麼？”
許寧初搖了搖頭道：“早晨的時候在，後來吃完早飯，有一個官員匆匆忙忙趕來，說了些王家的事，然後祖父和哥哥便出門了。”
“王家？”
“嗯嗯，說是王家有人在大理寺的獄中自盡了。”
無錯書吧“自盡？何時的事？”沈清驚訝道。
王家不是昨天夜裡才被抓的麼，怎麼今日就自盡了？
“聽那人說好像是寅時的時候。”許寧初吧想了想說道。
“寅時？”
王家入獄是亥時的事，寅時自盡未免也太快了些，況且大理寺獄中有獄卒巡邏，應該看守森嚴才對，怎會出現犯人自盡的情況？沈清覺得此事應該並不簡單。
“祖父應該是進宮見聖上了，哥哥應該是去找顧哥哥了。”許寧初繼續說道。
沈清聞言思索了一下問道：“寧初，你可知道你哥哥為何沒有做官呀？”
許家是高門，許時安的在京城又是有名的才子，若是走科舉入朝為官，定能謀得不錯的官職。
況且昨日馬場上，見他身手好像也很是矯健，制服那瘋馬也是輕而易舉，可為何如今依舊只做個閒散的許家公子？
許寧初手指搭在下巴上沉思道：“哥哥好像不喜歡做官，他的朋友好像只有顧哥哥和江哥哥。”
沈清聽到江衡的名字，眼珠轉了轉，又問道：“那你覺得你江哥哥怎麼樣？”
“江衡哥哥麼？他人很好呀，他每次來府裡找哥哥的時候都會給我買好吃的。”
許寧初貼近沈清接著小聲道：“而且江哥哥的性子比他們要好多了，總是笑嘻嘻的，不像他們，總是板著個臉。”
說罷學了下顧璟那冷冰冰的樣子。
沈清不禁被逗笑，摸了摸她的頭髮道：“沒想到我們寧初學人的本事這麼厲害。”
雖然還沒見過江衡長什麼模樣，但聽完寧初說的，沈清覺得江衡人應該還行。
只是如茵性子溫順，聽寧初的描述，江衡應該是個瀟灑自在的人。
二者性格迥然，他倆當真合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