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式雲也跳下了馬,他在雪地上踱了幾步。
低頭看了看黑衣人,又抬頭看了看天空。
然後平視了一下街市的周圍。
街市果然紛紛關門,還緊閉窗戶。
但不遠的一戶商鋪,卻並沒有關上木門,連窗戶也一樣敞開著。
木門外還站著兩位姝麗的女子,城中少見的貌美女子。
還把眼光投向了不遠的雪地。
距離只有一丈三尺。
李式雲停止了自已的眼光,眼光就在一丈三尺遠的木門口。
寧寒雪,封婷。
還有一個剛進入店鋪的婦女,也出來看著雪地。
“李公子好象有什麼事情?”
諸起也走了幾步,走到了李式雲的身邊。
他順著李式雲的目光鎖眉一瞟視,覺的兩個女子眼熟。
一蹙眉微思,眼眸裡頓時浮現往日。
前幾日在麵食店碰到的兩位女子,今日怎麼在此看到?
“沒什麼事情,只是這暄揚城裡,幾年沒來,覺的非常的新鮮,一切都變的令人多想看幾眼?”
“是啊!今日來暄揚城採購藥材,進了李府,李大人把暄揚城裡所有的藥材,都給拿了出來!”
“你昨日帶來的那個拜婉婉,北琚國藥王拜扁的女兒,可長的如花似玉啊?”
李式雲垂下了頭,迷惘般看了看雪面,然後稍微眯了一下眼睛,緩緩抬起了頭。
睜開清眸,然後深呼了一口氣,如同要吸收周圍帶有裙衣裡體香的空氣。
諸起卻一躍上馬,不想在這街市上停留。
“李公子,一起回府吧,拜姑娘,可是一直在等著我幫他清點藥材!”
“走,回府,你們把這兩個黑衣袍處理掉,地面上的血跡都處理乾淨!”
“是,李大人!”
幾個李府的差統,立刻唯唯諾諾,將兩個黑衣袍,舁到了街市的路邊,然後從鞍鞽處,拿來剷刀,在雪地上掃刮起來。
一會兒就把雪上的血跡都清理的蕩然無存。
二匹高頭大馬,鸞聲瑯瑯。
遠遠的已經消失在街市的地平線。
一眼望去,只有雪塵。
在輕揚,在點綴紛紛小雪。
“這個武關司,想不到在暄揚城,也算是一個令人羨慕的武者!”
“聽相公李凌雲說,李式雲在崆承宗修煉,已經五年有餘!”
寧寒雪緩緩走入了璃盛成衣鋪,封婷則早她一步進店招呼客人去了。
東街。
一下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許多人,都明白過來,原來那只是虛驚一場。
並不是北琚國人的殘暴入侵。
而只是兩個混入暄揚城的奸細而已。
“李府的公子,果然厲害,一刀就結果了那黑衣袍,並且北琚國人,都是喝羊奶長大的,天生就有一身蠻力,何況現在北琚國人盛行修煉和玄門,北琚國人的戰力,可不容小覷啊!”
幾個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
見幾個李府的差統,打掃完畢後,才閉嘴離開。
黃昏。
小雪。
天仍然是青灰色的。
發暗,發涼。
一切都處於迷濛的模糊中。
至飛尊回和王承央兩人大戰開始後,天空一直灰濛濛的。
偶爾也可見幾道光亮,在天空裡驟顯。
如孤星一樣,劃破飄雪的天穹。
然後緩緩散落人間。
猶如燃燒的焰火一樣,將天空融化,然後劈開一道天縫。
傾瀉而下,象霧,象風,又象雲煙。
李府。
連大殿的飛簷翹角,都被雪片光顧。
偶有一陣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小旋風。
將上面的雪花,揚揚灑灑,最後飄落於院中,還有的,飄落於通廊衢道上。
大殿的通廊,全部是大理石,非常的豪華氣派。
內堂。
李鼐還是坐在猛獸皮覆蓋的木椅子上。
猛獸的頭顱部分,還是被他的黑色帶金絲的雙靴,給踩在腳下。
拜婉婉,諸起坐在一側的椅子上。
几案上薌茗幾杯,還有一盤上的一茶壺。
壺口正在冒著熱氣。
大銅鼎爐,炭火熒熒。
大殿內,溫暖如春。
李凌雲用刀片,在修著自已的手指甲。
小刀乃是一把短匕首,總長約五寸三。
刀背發青,刀刃發黑。
削磨起的“沙沙”指甲皮的碎末。
在李式雲的眼皮底下緩緩飄落。
大木門壁上的一盞啣壁長燈,光亮如燃燒的火焰。
直接照在了李式雲的周圍。
把緩緩飄落的指甲粉末,照的如同塵埃。
特別的清晰,特別的繚繞。
數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如同塵埃的指甲碎末。
“李大人,暄揚城生產奇異藥材和礦物,這些剛清點的藥材和礦物,也夠裝一大車了,現在大約多少銀兩?”
拜婉婉側傾著身子一問,眼光卻投向了筆挺坐著的李鼐。
李鼐忽然抖了一下左眉毛道:“這些什物,乃是益璜國暄揚城的稀有之物,也使我李府積攢了十多年,才還容易有了這麼一大車的東西,我看既然藥王和我李鼐也有點交情,但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財物,明白點說,也不是我一個關統使可以做主,上面還有關統禁廠大人,這樣吧!這些東西,就五百萬兩銀子吧!”
“好,五百萬兩就五百萬兩!”
拜婉婉也沒有還價,她對藥材和礦物,很是瞭解,並且每次來暄揚城來採購,基本都是這個價,從來也沒有走眼過。
何況李鼐雖然心還是比較貪的,但對於買賣生意來說,他還是講規矩的,絕不會瞎搞。
做那些以次充好,瞞天過海的卑鄙勾當。
這筆藥材生意,也就簡單的完成了。
拜婉碗帶過來的是通票,通票也可以在暄揚城裡的大錢莊兌現銀錠。
不過這樣的大錢莊一般都是官府的,民間的錢莊,基本都是些商客,及城市大小戶的一些存錢,而相對於官府的商貿交易,基本都是透過官辦的大錢莊,來實現通票的兌現。
西街,就有一家官辦的大錢莊,莊重的門楣上,一塊深紅色的牌匾,寫著“暄匯大錢莊”五個鎏金大大字。
“這是五百萬兩的銀子通票,請李大人收訖!”
李鼐接過拜婉婉遞過來的一張白底黑字的通票,見通票最上面寫著的是“暄匯大錢莊”五個黑體字。
察看了一下,與上次拿過來的通票是一模一樣。
又透過官印的對比,還有防偽數字的上下比較。
才點頭允諾道:“嗯,五百萬兩銀票,沒有什麼問題,這是收條,本大人籤的字,還有暄揚城關統禁廠大人的官印,現在這批貨就是北琚國藥王的了!”
拜婉婉接過收據條,看了也和上次的一模一樣。
遂摺疊了一下,然後放入從袖子裡拿出來的一隻錦囊。
又將錦囊藏在了下衣領的暗袋內。
“李大人,那就此告別了!”
“好,好,不過如此貴重東西,拜小姐,這次怎麼只有兩個人過來,不怕遭人劫道?”
“暄揚城是邊境城市,距北琚國的隆鐵城只有一江之隔,所以根本不用防範的!”
“如果在暄揚城裡遭了劫匪,那可要找李大人來問話的喲!”
李鼐一聽哈哈大笑,並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然後看著正漫不經心,用手拿著匕首,在翻來覆去看的李式雲,嗆嚀聲音道:“李式雲,你等會帶府裡的一千差統,護送拜小姐到江邊,一定要將拜小姐的這批貨,安全的送到對岸!”
“是,父親!”
李式雲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其實他在看短匕首時,一直關注著拜婉婉和他父親的談話。
“一切有勞李大公子了!”
拜婉婉拱手錶示感謝。
李式雲也報以一友好的微笑,順便也做了一個揖。
這麼多的藥材和礦物,足足可裝兩輛馬車,並且這馬車都是李府上用來裝貨卸貨的。
馬匹都有四駟並駕,四個馬軛,四條韁繩,而大橫軛只有一個,連著這四匹馬,也有專門駕車的後生。
橫樑下的駕車座位,足有一丈多。車身也有二丈三尺。
藥材和礦物,都已經裝好在了馬車上。
拜婉婉和諸起向李鼐作揖告別。並且兩人騎上了高頭大馬,順著馬車,一起馳出了李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