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就在自已的義正堂上,此時他沒有在喝茶,而在看鳥籠裡的一隻彩色羽毛的鳥。
他左走了幾步,又右走了幾步,偌大的庭堂,居然容不下王爺的閒情幾步。
塗漆木地板,亮的猶如可以和王爺的影子融為一體。
僕人把諸起帶到了大木門外,王爺也剛好走到了離木門一丈的距離,旁邊正巧也是一丈寬的小屏風。
這不高的屏扆,完全是珠寶鑲嵌,幾近奢靡。
從屋外投射過來的光亮,把諸起的眼睛給照的視線繚亂。
“蕭王爺!”
“啊!原來是基城御大人,快請入內!”
王爺如同是赤誠的一個王爺,已經在門口等了半個時辰。
他微微身子前傾,儘量讓目光處於下視地板的模樣,並且步子很慢,也很有節拍。
丫鬟已經早早沏好了茶,茶香四溢。
諸起也沒往座位上坐,王爺府上的座位,必然是鑲金嵌銀的。
可是對於一個要辦事的人來說,這些虛華的什物,代表不了什麼意義。
所以諸起也沒用眼光掃一下週圍的富麗堂皇。
相反他卻摸了一下丫鬟端過來的彩釉瓷杯。
這杯子一定是汝窯和定窯的,上面的金絲鑲嵌的,簡直無話可說。
什麼是無孔不入,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諸起並沒有喝茶杯裡晃著的茶水,茶水非常的清澈,都清澈的只有草綠色。
香氣也縈繞不散。
蕭侯爺很是高興,也看著諸起手裡的茶杯。
他覺的這茶杯,一定能鎮住看這茶杯的人。
就算沒法鎮住,也至少有一種誇獎的容顏,透露在臉頰上。
可是王爺的臉色,停留在納悶的圈子裡。
“好茶啊!”
諸起並沒有說杯子天下無雙,反而說的是這杯子裡的茶水,令人讚不絕口。
這茶水在盤子裡輕輕搖晃,盤子在檀木几案上。
諸起把杯子放回了遠處,動作非常的優雅,也非常的具有名士味。
“此茶乃國之尊,也是青夏城的極品,就算宮殿裡,也是如此!”
蕭王爺對茶葉,是非常的熱衷,所以什麼茶葉的好壞,他基本瞭如指掌。
何況今天來的一個北部商人,就是做茶葉買賣的,還經營著幾十頃茶園,開著十幾家的茶莊。
“看來王爺,對茶還是深入研究的,各種茶葉,已在王爺的心裡如數家珍!”
諸起開始把眼光遊離在了不遠的木壁上。
他對茶葉,只是一種不知趣的話題而已。
“是啊!今日基城御大人前來,公務之餘,也可以品品茶道!”
王爺聽了諸起的讚美,非常的滿意,他終於露出了真實的笑容。
“哈哈,彼茶非此茶也!”
“那諸大人所指的是何茶?”
對於諸起的所指,王爺基本還是一頭霧水。
“乃是王爺家裡的公主茶!”
“大人所指的,是本王爺家裡的小女蕭穎穎?”
王爺一下子頓悟,眼中有一種極強的光亮閃現,直射諸起那玉樹臨風的臉頰上。
“正是,此茶不是彼茶,正是王爺的女兒蕭穎穎!”
“穎穎剛從北琚國回來,身心俱疲,所以這幾天一直待在閨樓裡,不想出來見人!”
“哦?看來這次公主的確是受了一點驚嚇?”
“唉!那個青銅甲兵作亂,屠戮我益璜國百姓,並且一個北琚國越城司廠景,還趁機把小女給擄掠了過去!”
“就算越城司有這麼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把公主給擄掠過去的,憑什麼身法,能把遠在天邊的公主給趁機擄掠走?我諸起也是個修煉的,並且在峒宣宗宗主飛尊回那裡也學了幾十年,也知道天下沒有這個玄門靈力,可以隨意把公主擄掠走的,看來王爺是在搪塞其詞吧?”
“基城御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身為一國的王爺,先王蕭瑋的親弟弟,我有誆騙天下人的必要嗎?”
王爺更加的納悶,他知道蕭穎穎是在拱衛司府裡失蹤的,並且也知道是被廠景給擄掠過去的,可是自已面前的諸起,卻否定了他那鐵板釘釘的言辭。
“王爺,你不要誆騙本基城御了,我是太后派遣過來的,所以也應該辦好這個差使,這點王爺應該給本基城御一點薄面吧?”
“本王爺絕對會配合你的,一字不差的配合諸大人辦事!”
“可是王爺,你既然知道公主是在拱衛司府給失蹤的,本基城御也跟王爺指明瞭,天下還沒有人可以隨意擄掠公主,並且是在拱衛司的府上!”
諸起和王爺並排而坐,他們的距離就間隔著幾尺寬的檀木几案。
几案上還是原來的茶杯,原來的茶葉。
不過多了一瓶香粉,這瓶子是圓口弇器的模樣,中間鼓,兩端也不小,也可以稱之為盂瓶的樣子。
當然這瓶子不是鈞窯燒製,就是定窯燒製的。
周圍也是金光燦燦的金子鑲嵌上去的。
王爺稍微抬頭眯了一下眼睛,估計早上的喝的羊奶,讓他覺的有點漲肚子。
但這種現擠出來的羊奶,經過煮熱,營養價值絕對非常的高。
怪不得王爺的臉色永遠紅光滿面,就算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臉色,他的身材那也是非常的棒,不胖不瘦,非常的勻稱,一般象王爺這樣年齡的,逃不過肥頭大耳,腰圍粗圓的模樣。
可王爺還如後生一樣的健壯,並且王爺還堅持晨練。
“諸大人的意思,本王爺終於明白了!”
蕭慕㒆然睜開了利眼,眼光居然一下子比原來的明亮了十倍。
他開始成竹在胸,胸有丘壑。
並且帶著一種非常頓挫的語氣說道:“看來李侯爺把我這王爺當了傻子!”
蕭慕的心情又忽然變的急躁,變的鬱悶。
“穎穎在拱衛司府消失,肯定是拱衛司府上的人做了手腳,把我們的穎穎給送到了廠景那!”
“王爺,據本大人分析,正是如此!”
“快喚公主來此,本王爺要好好問問我的女兒!”
“王爺,這次李大人功勞可也不小,冒著危險,親自去北據國,王爺也應該知道,這北據國的弟子基本都是崆承宗的,而承桓主王承央也是截教宗主,法力無邊,他的弟子也都非常的厲害,李大人修煉五十年,會上天遁地,到了越城司廠景的府上,經過一番惡鬥,才救出了公主!”
“哦?本王爺也知道這越城司非一般常人可比!”
王爺府內,漸漸平靜了許多。
並且來府上要見王爺,全都被王爺擲地有聲的拒絕。
就是兩個字,既簡單,又明亮。
“不見!”
所以原本熱鬧的王爺府,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就只有籠子裡的彩色羽毛的鳥在嘰嘰喳喳。
不過也被王爺給收拾了出去,這周圍的擺設,也就更加的具有寂靜性質。
“王爺,公主來了!”
蕭穎穎說到就到,她的身姿曼妙,鬟發成髻,圓如逶迤。
黑髮上螺鈿金簪,纂如銀玉翠珠。
不過潔白的臉頰上,分明精神很多。
長眉下的眼睛,更是楚楚動人。
她見著了諸起,畢竟在藥王樓和拱衛司府裡見過,所以蕭穎穎輕輕向諸起點了點頭。
“父親,今日忽喚女兒何事?”
蕭穎穎又把眼神放在了蕭王爺的鼻子上。
她覺的事有蹊蹺,一般很少這麼急,要求來府上見蕭王爺的。
“穎穎啊!這次太后很關心你的事情,也知道你神奇般的居然回來了,但回來歸回來,太后決定要徹查是誰把你給擄掠過去到北琚國的?”
“父親,是北琚國的越城司廠景,此人風流成性,是個地痞流氓!”
“穎穎啊,我也知道你恨他,但這廠景沒動你分毫,所以也保住了我蕭府的血胤清潔,不過諸大人說,你在拱衛司府,天下人是沒有法力,可以把你從那裡給擄掠走的!”
蕭幕見著羞花閉月的小女,斂首低眉的還用袖子掩著小巧的下巴,眼神裡既乖巧,又多情如水。
他看著自已的小女,畢竟涉世未深,總對人間充滿了美好,而沒有過多的汙穢。
女人心,也如海底針。
非局中人,不可盡透。
蕭慕站了起來,他的寬袖,也被他的雙手給掩住。
然後踱了幾步,轉身看向蕭穎穎道:“女兒啊!既然廠景不可直接把你變身擄掠,那肯定是拱衛司府上的人,那天在府上的人究竟有誰?”
“就閹宦德中,表妹寧寒雪,表哥李凌雲,還有一個唐六娘,不過聽門外的聲音,表哥李式雲好象也路過了拱衛司府!”
“好,很好,那你先回去吧!這幾天你也不要出去,就待在閨樓裡,好好的彈琴消遣度日!”
“是,父親!”
蕭穎穎跟諸起打了目視禮,然後蹁躚而出木門,消失在門枋轉角處。
“好了,蕭王爺,我這個基城御也該回去了,本次查房,也都非常的清楚,擄掠公主的,並無他人,就只有寧寒雪,唐六娘,閹宦德中,還有李式雲了!”
“難道李凌雲不可能!”
“絕不可能,他既是公主的表哥,並且又親自把公主給接了回來,所以他根本沒有這個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