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大雪已經變為暴雪。
雪片跟手掌那麼大。
密密麻麻。
如白色瓦片一樣在飛舞。
音琬城。
已經被淹沒了一小半。
低處的村落和民宅。
基本被暴雪吞沒。
村落不見了,民宅更是變成了雪窖。
大地處於白色恐怖中。
宮殿裡的夜成君王,正焦急的和招大臣覲見。
商榷國家大事。
可是許多王公大臣,都被阻止在去宮殿的路上。
那宮殿軒階下的白漢玉石,及瑪瑙石柱欄杆。
都已經被淹沒。
夜成只召見了幾個宮內閹宦,及一個近臣。
音琬城,將變成一座雪城,一座被雪覆蓋十幾米深的雪下廢城。
斷壁殘垣,已經可以是音琬城的壯美風景。
雲輅幨車,早已被暴雪肆虐的七零八落。
藥王府的前殿臺,也被淹沒了將近一丈。
而藥王殿雖然地勢高,但是照樣被淹沒了底層。
餘下的兩層,過六天基本也被淹沒的找不到一點蹤跡。
李凌雲和寧寒雪,還有諸起和拜婉婉一起到了藥王府的三樓房間後。
拜婉婉立刻命青衣女子沏茶,還有立刻搬來了銅鼎,爐裡碳火熱焰,拜婉婉的閨房內,立刻溫暖如春。
“五月的天,想不到被冬天佔領。”
“冬天還好,可怕的是還下大雪!”
李凌雲給蕭穎穎解開了穴道,蕭穎穎在昏睡中醒了過來。
她筋骨發軟,渾身無力。
就算一個三歲小孩,都可以把蕭穎穎欺負。
“這是哪裡?”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公主,這裡是北琚國的藥王殿!”
“北琚國?怎麼我還在北琚國!”
蕭穎穎感到非常的害怕,她的兩隻大黑眼睛裡,全是仇恨,全是抵抗,全是憤怒。
不過她清晰的看見了李凌雲,還有寧寒雪,所以她的那恐懼,終於如月亮一樣被山峰遮住。
“我們剛把你給救了出來,公主,對不起,公主,讓你受苦受委屈了!”
寧寒雪的眼眶裡,緩緩的滴落下來幾滴特溼的淚花。
晶瑩且剔透。
如冰一樣,透明的發著光亮。
冰撒閨樓,融化碳火外的發燙洞人銅爐壁。
蕭穎穎的心開始溫暖的發熱,她在寧寒雪的擁抱裡,緩緩站了起來。
溫柔的說道:“怎麼外面下這麼大的雪,難道現在是冬天了嗎?”
“不是冬天,是五月春天!”
“那怎麼下這麼大的暴雪!”
“天怒人怨!”
“北琚國,可百姓是無辜的!”
“這是熱茶,請公主先暖暖身子!”
拜婉婉剛從茶几上泡開了茶,倒來幾杯,圓口的茶杯。
就端著圓圓的盤子,身姿曼妙的走了過來。
茶香四溢,溫暖如春。
“公主,請喝口茶水,這加了涼過的回魂提神草藥的,你放心儘管喝。”
果然好甜口入肺的茶,也奪人心魄。
蕭穎穎的眼神更加明亮,更加的楚婉迷人。
他就象從月宮裡掉下來的一桂花,嬌豔欲滴。
“謝謝!”
“不用謝,公主,我叫拜婉婉,是這藥王府拜扁的女兒,你以後叫我小拜好了!”
“嗯!多謝!”
“表姐,這裡是藥王府,是音琬城裡最大的府院!等你身體稍好了,我帶你一起走走!”
寧寒雪扶著蕭穎穎的酥臂,兩眼溫凊十足的看著一臉疲憊的蕭穎穎。
可是蕭穎穎的內心肯定是酸楚的,這種苦滋味簡直比喝了一鍋黃蓮還難受。
自已只是去了一下軒然閣,想和寧寒雪聊上幾句舒心的話,想不卻無緣無故的被人攝走,這讓她一想到,就渾身的發抖,渾身的害怕。
這其中必有局,是別有所圖,是特地有人陷害,還是她自已的容顏太美,令人嫉妒,令人垂涎。
蕭穎穎也用大黑眼睛看著寧寒雪,她剛喝了幾口溫茶水,嘴角還很溼潤。
還有濃郁的茶藥香。
“藥王府,果然是個好地方,可是外面的雪太大,老天也不會讓我去看看藥王府,藥王府裡肯定有很多花草,世間少有的花草!”
“等停雪了也可以看的!”
蕭穎穎微笑著,她的睫毛較長,特別是睜開眼睛看蕭穎穎的時候,長的眼睫毛就一下子變的更長。
“這雪要歷六天,到時整座音琬城都被覆蓋,就算地勢最高的藥王府,也將被覆蓋幾丈有餘。”
李凌雲眼若寒星,臉廓冷俊軒昂。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道:“現在應該馬上離開這裡,過了今夜,雪將漫過這藥王殿的三樓!”
“這麼快?”
諸起挑眉疑惑,似乎也點頭同意李凌雲的判斷。
“今天既然已經救出了蕭穎穎,並且這廠景也沒對公主怎麼樣,我們現在也就該離開這裡!”
“可外面的暴雪,如何能走的出去!”
“如果等六天後回去,那我們都的餓死悶死在這藥王府,所以必須離開這裡!”
李凌雲斬釘截鐵,一下拉著寧寒雪的手,朝閨房的水曲紋的原木軒門走去。
當他拉開木門的時候,瓦片般大小的雪,果然洶湧的飄進了木門。
他的頭髮,他的眼睛,他的衣服。
都被瓦雪給倏然覆蓋,變成了半個模樣的雪斑人。
“雪,真的太大了!”
“人世間真有如此大的雪,見鬼的雪!”
李凌雲怔住了,內心一下子被瓦解,如瓦片的雪,足以令他的堅強的心,給覆蓋冰冷。
“夫人,你一定要抱緊我!”
寧寒雪緊緊的抱緊了李凌雲,兩個人如融為一體。
即使寧寒雪堅而挺拔的胸口,壓的李凌雲的前胸腹部透不過來。但是李凌雲還是深吸了一口氣。
“諸起,你一定要將蕭穎穎,送到軒然閣!”
一瞬間,李凌雲和寧寒雪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暴雪實在太大,李凌雲只能提峒華劍,劃開雪口,行成一道屏障,使雪無法破屏障,屏障外暴雪肆虐,屏障內卻靜如幽深街巷。
寧寒雪閉著眼睛,如徜徉在豔陽天下的芬芳原草中。
陽光如水,遠在梧桐樹梢下。
一行人前後,就半盞茶燒開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在益璜國李侯爺府的拱衛司府。
天,已經是剛好入夜的時候。
益璜國,也有雪。
不過是絮雪,下的很小,下的很輕。
並且已經在入夜的半個時辰前停住了。
許多人在嘆息,在街巷的巷口,在街巷的巷末,還有在街巷的酒樓二樓陽臺扶手間。
都驚呼遠方的停雪。
五月的雪。
居然能洗滌青夏城的城廓街巷,還有樓宇民房。
不過雪停了,就更加的美。
街中有許多人在看雪,雖然雪不過,只有霜打過一樣的層面,白乎乎的象稀疏的鹽花,撒在了街面的青石板和堅硬的黃泥地上。
一邊是北琚國,一邊是益璜國,兩個不同的世界。
眼若寒星的李凌雲,帶人還是走在了街巷上。
武宣長陸封也跟在他的身邊,手裡都拿著劍。
“那個青銅甲後來怎麼樣?”
“已經自已跑了回去!”
“你就沒問明白,到底是哪裡的屍變?”
“這個人不但青銅護體,並且法力高強,在下和武關司大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哦?”
“看來這青銅甲兵,會越來越厲害了,對我們益璜國來說,那是種天大的威脅!”
“那個青銅甲只留下一句話,說是來看大人你的,想和你會會面,所以不是來街巷殺人的!”
“哦?”
“看來這個青銅甲的確不是一般人!”
陸封邊走邊聊,沿街又看著青夏城裡的百姓,都忙著各自的事情,有說有笑,他們看見街上的官員衣袍,也不會害怕。
“現在北琚國遭遇大雪,那個好戰的君王夜成也不會派兵再來入侵梧沙集邊境城市了!”
“可是也難免有沒死的青銅甲,偷偷進入我益璜國境內!”
“這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
正走在青夏城最大的酒樓院門口時,武關司李式雲也帶人剛好路過此地。
兩兄弟多日不見,碰面總也會打聲招呼。
首先說話的居然是倨傲的李式雲。
“二弟,你怎麼也出來了,北琚國的暴雪沒有凍傷你吧?”
“大哥,這北琚國的暴雪,對於修煉的人來說,那簡直不值一提!”
“聽說現在的音琬城都已經被淹沒了,連那個好戰的夜成,也躲到高山的石洞裡面去了!”
“這個倒好,正好讓我們的益璜國百姓可以清淨清淨!”
“哈哈!”
李式雲不禁哈哈大笑,然後陰沉的壓眉說道:“明日太后要召見你,你也的準備準備了!”
說完李式雲面無表情的揚長而去。
夜色,已經幽暗了下來。
燈火。
開始盡情燃燒,各式籠燈紛紛爭熲於人間焰火。
酒樓門口地上的裂縫,竟然完好無缺。
並且石板紋路還變的比原來的更加好看,更加的堅實。
寧寒雪和唐玟月一起在喝茶,並且寧寒雪還玩弄著從柵格上吊下來的水晶燈。
水晶很透明,也很薄,裡面的燭火在來回有規律的晃動。
寧寒雪一把抓住了晃動的水晶燈。
這外面的水晶燈形狀非常好看,是上面圓環狀,下面卻是個十二面體。
“六娘,你可知道嗎,這次我出去,可嚇死本夫人了!”
唐玟月也看著水晶燈被寧寒雪狠狠的抓住。
她挑眉一笑道:“夫人,這暴雪也下的好,否則青銅蠱的甲兵,又來犯青夏城怎麼辦?”
“青銅甲,青銅甲,本夫人聽見好煩,要不是我中了青銅蠱,我會擔心害怕嗎?”
寧寒雪一聽到青銅甲,就非常的生氣,甚至會大怒暴躁。
因為青銅蠱對她來說,就是絕蠱。
無藥可救的毒蠱,並且今年是最後的大半年。
她將和青銅一樣,變成一個銅屍。
“夫人,你不是去了藥王拜扁那裡了嘛,這種北琚國的毒蠱,只有藥王拜扁配製的出來,別無他人。”
“去是去了,但剛巧那藥王不在,本來想多待幾天的,可是又下了暴雪,夫君說再不回來,就會餓死凍死在那裡!”
“那今天那個拜婉婉不是跟諸起一起來了青夏城了嘛,你可以把拜婉婉給請過來,好好的問她一下!”
“那個諸起現在被太后擢升為大殿基城御,負責宮殿裡的防衛,那個拜婉婉要住在宮裡了,這我一個拱衛司夫人,怎麼能請的過來?”
“諸起和李大人是shi兄弟,他們義氣相投,如果諸起來了李府,說不定會帶他的夫人過來!”
“可是,可是蕭穎穎都被你施法給擄掠了過去,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相公不懷疑,其他的人一聽都會害怕,誰還會讓美貌如花的夫人到軒然閣來!”
寧寒雪嘟著嘴,她在抱怨著唐六娘,並且眼裡有一種戾氣。
在射向唐玟月的眼睛,她開始對唐玟月失望了,失望的心,慢慢的發涼發冷。
“夫人,你不用擔心的,現在還有你的玉晶體,還有蜀葵紅花,這些都可以保命的,我唐玟月也會到藥王殿,替夫人索取解藥!”
“那太謝謝你了,越快越好,我都煎熬的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