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州大都督府。
李恆和吉勃軟被召來商議戰事。
大都督巴嘎亞魯短肥的身姿，屹立在朝堂之上。
剛毅的臉龐線條分明，眉宇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蜀川樞密院下達文書，將要調集七路鎮戍軍，向戎州集結，助我們共同剿滅長寧叛賊。”
“此次共有十三萬大軍，勢必將其一舉攻破。”
巴嘎亞魯開口，步履沉穩地向李恆走去：“我再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命你當先鋒，務必奪回長寧，將那些賊人趕盡殺絕！”
李恆平和麵容頓時增加了幾分驚恐，心說對面敵人比鬼還可怕，十三萬大軍好像也不夠啊！
上次凌霄城一戰，他的五萬大軍全程逆風，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讓我當先鋒，和把我架在火上烤有什麼區別？
李恆一想到這，一股寒意就從腳底板直竄心窩。
他都被打出心理陰影了，臉上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大都督，依我之見，前鋒應該由吉勃軟來當，他罪孽比我深重。”
“我願把機會相讓，助他戴罪立功。”
吉勃軟身子一陣哆嗦，上次他逃跑時腿都嚇軟了，人也差點死山上。
李恆讓他當前鋒，擺明了是把燒紅的鐵疙瘩，往自已手裡扔。
他要是接住了，不死也得掉層皮。
吉勃軟顫抖著嘴唇，語氣充滿著不安：“在下無能，上次已經犯了錯，戎州五千精銳已經毀於我手，這次萬不能讓我當前鋒。”
李恆執意推辭：“想必吉勃軟定吸取了上次教訓，這次絕對不負眾望。”
吉勃軟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神變得冷冽：“大都督，對付那群反賊，還是李將軍最有經驗，我只有盡心輔佐便可！”
巴嘎亞魯看著兩人一唱一和，把軍事當兒戲，臉上頓時起了殺意。
手握了握腰間懸掛的寶劍，隨時準備出鞘：“看你們那副孬熊樣！此次戰役的後果是我負責，要是吃了敗仗，定饒不過你們二人！”
巴嘎亞魯緩緩轉過身，決絕地說道：“上次一戰，五萬大軍潰敗，已經讓我在樞密院顏面盡失，這次再不成功，只能拿你們的人頭謝罪了。”
李恆心一涼，內心出現十萬個草泥馬。
他雖然打了敗仗，可事出有因，又不是自已無能。
凌霄城那幫反賊都他媽進化成仙了，我能保住命回來見你就夠不錯了。
尋思打個敗仗最多削下官職，或者再打我一頓。
再不濟收拾鋪蓋回老家種地。
恐怖的事情想個遍，也沒想到你個死胖子，會拿我人頭獻祭樞密院！
李恆心有不滿，眼神變得清冷，但又被他迅速掩飾過去，換上一副恭順的模樣：“大都督，我覺得此事還應該再慎重些。”
“上次攻打凌霄城之前，餘大元就已經預測到，五萬大軍可能對付不了那些叛軍。”
“事情的走向果然不出他所料。”
“如今那群反賊在長寧站住了腳，實力恐怕有所提升，十三萬大軍恐怕有些勉強。”
大都督巴嘎亞魯握著腰中佩劍，擰著眉頭來回踱步：“最近幾天我也在分析這個問題，五萬大軍的失敗，不僅僅是在於凌霄城的地勢原因。”
“從你們的作戰經歷來看，我猜測他們一定是擁有了，比我們更厲害的武器。”
李恆心中一動，這死胖子終於意識到對手的強大了：“就是如此！餘大元死的時候，就是被利器所害。”
“當時「啪」的一聲，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餘大元已經滿臉是血了。”
“要是暗器在偏那麼兩拳，死的可就是我了！”
這些所謂的利器，並沒有嚇到巴嘎亞魯，相反的是，他嘴角已經勾出自信的微笑：
“不過是些火銃和火炮而已，論數量和成色，定是不如我們大元的好。”
李恆卻對此有不同看法：“在下怎麼感覺，要比我們的強了那麼一點？”
巴嘎亞魯一甩袖子，一雙眼睛詭異的可怕：“不可能！你也不用腦子想想，他們在山上能造出什麼兵器，又能造出多少兵器！”
“一場戰役下來，他們早已彈盡糧絕，所以才不得不進攻長寧，籠中之鳥的最後掙扎罷了。”
巴嘎亞魯自信滿滿的樣子，李恆彷彿在照鏡子一樣，看見了那天的自已。
吉勃軟被打下來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想的。
一群山中土匪能有多少武器？
結果全軍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一路翻山越嶺地逃竄。
到現在李恆都摸不清對方還有多少武器庫存。
要是真如大都督所說，已是彈盡糧絕之勢，那確實有九成把握。
不過李恆的心還是有點懸，這兩天總是噩夢連連，不知道預示著什麼，最終開口道：
“大都督，我這幾天總是夢到死去的餘大元。”
“他滿臉是血的看著我，一直勸我投降。”
“嘴巴說話時不斷地有血往下流，那種恐懼讓我整夜難安。”
啪！
巴嘎亞魯一手掌呼了過去，面孔瞬間變得猙獰，目光如刀般銳利，狠狠瞪著李恆：
“身為大將軍，你竟變得如此膽小！”
“餘大元的墳在哪？給我平了！”
“他奶奶的，死了還亂我軍心！”
李恆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個鮮紅的掌印漸漸浮現。
他沒想到分享噩夢，給自已招來了耳刮子之禍。
李恆緊緊抿著嘴唇，內心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因為巴嘎亞魯得知餘大元託夢嚇唬自已後，竟要平了人家的墳。
這種心情李恆說不上來，就是有種霸道總裁的感覺。
“回大都督，餘大元的屍首沒運回來。”
“當時情況危急，我們只顧的逃命，根本沒時間處理遺體。”
巴嘎亞魯聽後，走向門口，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作響：“哼，原來是孤魂野鬼，怪不得心懷怨氣，只能說死得好！”
就在此時，門外一名傳令兵快步來報：“報告大都督，江壩縣鎮戍軍已經到達，大將軍唐祖謙已在門外等候。”
巴嘎亞魯立刻揮手召見。
一旁的李恆緊跟過來：“江壩縣離我們最近，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
“想必其他各路鎮戍軍，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