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和春葉已經將東西擺放好了，用不著的便留在了院裡，等靈蓁回來處置。
午時將至，府裡送來了稀粥和一碟涼了的素菜，紅蓮直接丟了，又從院牆外帶回了午飯，兩人坐在院裡亭子內石凳上邊吃邊吹風。
搬了半晌東西，身上出了薄汗，涼風襲來，一點也不覺冷。
“紅蓮，你昨日一整天都在這嗎？”
“沒有。”
“哦。”
看春葉興致缺缺，紅蓮想了想，還是坦白了一點，“酉時末出去了一趟。”
“嗯？”春葉咬下半塊紅燒肉，鼓著臉兒好奇。
“練字。”
“練字？什麼字這麼重要。”
“禍從口出。”
“禍從口出？是了，我們芙兒單純，必是沒說什麼得罪侯府的話，所以才保住一命。”
錢婉慧摸了摸元芙的頭髮，“芙兒不怕，沒事、沒事了啊。”
“夫人要不要先用些午飯？早飯都沒吃，又沒睡好，別累壞了身子。”
聽珍珠這麼說，錢婉慧覺得著實有些餓了，剛想傳飯，又聽丫鬟來報，“武嬤嬤來了。”
“怎麼趕著飯點來？算了，我去見見，你讓廚房的把飯送到這來，我待會陪芙兒一起吃。珍珠，你替我陪著芙兒。葵兒那邊也讓府醫看好了。”
“是，夫人。”
錢婉慧沒見過武嬤嬤，只是打聽到此人仗著在宮裡做過活的身份唬人，橫行一時，沒少欺負了人。
偏她看的準，欺負的都是平頭百姓，這麼些年也沒人治她。
錢婉慧暗喜，這下靈蓁非得吃些苦頭不可。
“武嬤嬤可等久了？”
屋內一人坐的端正，微微仰著下巴，看著很是神氣，聽到聲音，從椅子上起來，行了個標準的宮禮，“夫人好，我也是剛到。”
錢婉慧上前扶起，誇讚道：“不愧是宮裡出來的，看著就貴氣。”
武嬤嬤得意起來，又聽錢婉慧嘆氣，“唉，只是蓁蓁她……”
“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請嬤嬤來，是給府裡大小姐教規矩的，可是蓁蓁自小從鄉下長大，沒規矩慣了的，我怕……”
“夫人是怕我教不好？”武嬤嬤梗了脖子，“您不必擔心，宮裡教訓人的辦法多的是，不管是誰，不出三日，我都能治的她服服帖帖。”
她一早就打聽好了，元府大小姐不過是個鄉下人，沒見過世面，嚇唬嚇唬就好了。
元大人忙，親孃又死了，而面前的“夫人”也不過是個虛偽的姨娘，她只要端著架子，誰敢不敬著她？
“那我帶嬤嬤去蓁蓁院子？”
“不急，夫人邀請，我忙趕著就來了，還未用過午飯。這餓著肚子，不好做事呀。”
“是是是，是我招待不周。”錢婉慧忍住心裡厭惡，衝門外丫鬟招手，“你讓廚房做一桌酒菜招待武嬤嬤。”
靈蓁不知危險將至，只聽謝瑜說下午便去提親。
兩人走後，回屋的趙媽媽問道：“夫人，這……是不是太快了些？”
“瑜兒喜歡，我看那孩子也不錯。明日就是慶功宴，今日就定下吧。”
“那媒人……”
“你去命人備禮，隨我去太常寺少卿府上請沈夫人。”
靈蓁心裡是有些氣的，出了山居院後不等謝瑜，快步離開。
謝瑜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怎麼不等我？”
靈蓁掙扎，腕上反而緊了幾分，索性轉了身，“謝瑜，我不是任人擺佈的木偶。”
謝瑜將人拉近，“你不是。”
“真的嗎？”靈蓁撫上他的心口，“我知道你做事有你的考慮，但我們是交易，有些事，你跟我說清楚，我會配合你的。”
“她是你的表妹，你有顧慮是應該的，可你不能，置我於危險之中。”
“你不會有事。”
“我活得不容易，這條命，我很珍惜的。”靈蓁輕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謝瑜，疼。”
謝瑜鬆了些力氣，仍是虛握著。
“我不會讓你有事。”
“可你掌控不了一切，”她抓著謝瑜的手從自已的腕上離開，“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謝瑜纏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相信我。”
見靈蓁沒有不願，謝瑜嘴角勾了起來，“跟我來，我有東西送你。”
“什麼東西？”
“定情信物。”
謝瑜到了床前，先摸了摸貓兒柔軟的腹毛，又從枕邊拿出一個小盒子來，開啟給靈蓁看。
盒子內的絨布上躺著一個三寸長一指粗的短刃，旁邊還有一個精緻小巧的戒指。
“都是給我的？”
“嗯。防身用。”謝瑜托起靈蓁的手，將戒指戴到她手指上，“戒指上嵌著顆貓眼石，你按下試試。”
他牽引著她的手對準牆上一處，將貓眼石轉了一圈，按下了泛著碎光的寶石，一根細針徑直穿進了牆壁。
“這麼細，怎麼傷人？”靈蓁將貓眼石轉了回來，又按了一下，這次寶石穩穩的，並未按動。
“戒指內壁用毒藥浸了，針藏進去便沾了毒，幾息間就能讓人倒地。”
靈蓁看了看他指上的華貴戒指和身上穿戴，“原以為是裝飾用的，不想內有玄機。”
“我知道你不喜歡戴這些，所以只做了最小巧有用的一個。”
“這個呢？”
靈蓁拿起短刃，指腹拂過刃尖，利的生寒。
“我見你袖裡有乾坤，便讓工匠用玄鐵鑄成了這暗刃，總比你那鏽鐵要鋒利的多。”
“我喜歡。多謝侯爺。”靈蓁將暗刃放入袖袋裡，又將戒指抬到眼前，“若是針用完了怎麼辦？”
謝瑜將絨布掀開，佈下全是細細密密的短針，又牽起她的手，大拇指將貓眼石往旁邊一推，一個小孔便露了出來，拿起一根針放了進去。
“你手指細，所以戒指也小，裡面最多隻能放三根。”
謝瑜握住她的手遲遲不放開，拇指摩挲著戒指上的暗紋，頗有些無賴道：“你呢？你我認識這麼久，沒有任何東西送我嗎？”
“侯爺想要什麼？我回去準備。”
“真是傷心啊……”
靈蓁聽出幾分可憐的語氣，“那我想想，侯爺耐心等幾日。”
“那你可不要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打發了我。”
“我哪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