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有何不可？”陳夢婷笑道，“雖說雪兒年紀是比他大了些，不過配他也是綽綽有餘，再說相救之事，難免會有肌膚之親，表哥何不成人之美？”
謝瑜皺眉垂眸，卻不答話。
陳夢婷見此，開玩笑似的逼問道：“難道表哥想把春枝據為已有不成？”
若是他娶了雪兒，那他便成了自已手下人，想怎麼對付便怎麼對付，縱使謝瑜喜歡，也翻不了身。
若是他不娶，她便讓雪兒去告官，有人非禮，不下獄也要被打板子，也算是對他的警告。
謝瑜又不可能真給他名分，小門小戶都知此事頗令人不齒，想必表姑母也不會讓他給侯府蒙羞。
她賭謝瑜不敢承認，這樣，他就會被自已拿捏住。
如此有悖人常之事，謝瑜若承認了，她相信表姑母也會為了侯府的名聲考慮，而知內情的她，或許能被表姑母親手捧上那個位置。
表姑母話說得漂亮，可真能言出必行麼？
她正洋洋得意，這下，他定然是翻不出她的掌心。
謝瑜大方承認，“是啊。”
“表……表哥，你說什麼？”
陳夢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謝瑜他，竟就這麼承認了？
雖然想過後果，陳夢婷還是被他驚了片刻。
陳夢婷淚眼汪汪，“表姑母，你可聽見了？我本想著，春枝若娶了雪兒，一能為表哥遮掩，二能安撫雪兒，可表哥不領我的情。”
“夢婷，你有心了，”謝夫人目光復雜地看向自已的兒子，閉了閉眼睛，“瑜兒，當真？”
“當真。我要娶她。”
謝夫人聽聞睜開眼睛，目光又落到靈蓁身上，“那你……可是自願嫁他？”
“是。”
“沒被他引誘或是逼迫？你若有困難，就說出來，我定盡力幫你。”
謝夫人倒也不是反對，只是她瞭解自已的兒子，雖然他做不出什麼濫殺無辜，為禍世間的事來，可若別人有錯處落到他手裡，必不會落得太好的下場。
“夫人放心，我與謝瑜是兩情相悅。”
陳夢婷嫌惡地看了靈蓁一眼，這麼不知廉恥的話都能說出來，還真是不把她這個未來主子放在眼裡。
他這是在向她示威嗎？
她看向表姑母，期待她出口拆散。
謝夫人自然看出三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喝了口茶壓壓驚，“瑜兒，若你認定了他，以後便不要再招惹別人，尤其是女子。春枝，你也一樣。若你二人能做到，我便同意了這樁婚事。”
“表姑母！”
陳夢婷驚地站了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麼禮數。
怎麼會，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表姑母怎麼會同意！
別人會怎麼看她？笑話她爭不過一個男寵？
謝夫人剛想開口安撫，卻聽謝瑜道，“恐怕不行，我後半輩子可做不到不招惹女子。”
？
陳夢婷見有反轉，又坐下了。
而謝夫人也將安撫陳夢婷的心思拋在腦後，忍住要把兒子打一頓的衝動，又問靈蓁道：“他都這樣說了，你也願意？”
靈蓁乖巧點頭。
謝夫人突然有些頭疼，“這……哎呀……”指著謝瑜道，“你……我非揍你一頓不可。”
兒子定是給人家灌了什麼迷魂湯藥了。
“母親別生氣。”
“你還好意思讓我別生氣？”
“我可沒說，我要娶的是個男人。”謝瑜側身，“是吧，蓁蓁？”
靈蓁面上淡淡，對謝瑜的稱呼改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謝夫人、趙媽媽和陳夢婷卻詫異了。
蓁蓁？
陳夢婷聽了名字也認出來了，這不是在第二樓獅子大開口要她一百兩的女人嗎？
元家剛回來的那個病秧子？
“回謝夫人，我名為靈蓁，雖為元府女兒，但隨母姓靈。”
靈蓁簡單又不失禮的表明了自已的身份，又對陳夢婷道：“讓表小姐失望了。不過就算我為男子，也娶不了雪兒姐姐了。”
陳夢婷心裡一沉，不好的預感襲來，“雪兒怎麼了？”
“我的院子，生人勿近。”謝瑜不經心似的插了句，“算算時辰，我水潭裡的魚兒都要吃破肚皮了。”
“雪兒怎麼了？”
這句是謝夫人問的，陳夢婷的貼身婢女在侯府出了事，她這個做表姑母的，於情於理都要問一句。
謝瑜吐出冷漠而隨意的兩字，“死了。”
“我明明讓人去救她了！”
到底是在陳府那種輕視女子的地方從小陪伴自已的長大的，陳夢婷泫然欲泣，多少含了幾分真心。
“你若現在去，說不得還能撈出一副完整的屍骨。”
“表姑母……”
“趙媽媽，你多帶幾個人，陪夢婷去吧。”
“是。”
瑜兒的話雖殘忍了些，可此時若不去，晚些恐怕真什麼都剩不下了。
陳夢婷猶豫了一下，臨出門恨恨地剜了靈蓁一眼。
靈蓁自是感受到了，但到底壞了別人的打算，被剜上一眼，也是應該的。
屋內只剩謝夫人謝瑜和靈蓁三人。
死了個下人，嘴上過去了，心裡也就過去了，此時兩人的目光一道向靈蓁投來，她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謝瑜喜歡看她侷促的樣子，比平常多了些活氣，多看了幾眼後還是搶在謝夫人之前開口，“母親要的交代，我可給了。”
“你也不給人家蓁蓁尋身好衣裳，”謝夫人臉上是藏不住的笑，“等趙媽媽回來，我讓她把庫房裡那件鮫絲裙給你拿來換上。”
“我這不是……避嫌麼。”
謝瑜頓了頓才將“避嫌”兩字說出，謝夫人點頭道：“這世道，是要對女子嚴苛些。”
靈蓁聽出謝瑜話裡有話，外面“謝瑜好男色”的謠言傳得到處都是，怕謝夫人不滿，耽誤彼此交易，於是出口解釋。
“我自小住在老宅，歸家之日失了火，幸得侯爺相助。他說女子獨自行路不易，於是我才做男子打扮，不想竟惹出這些誤會。”
謝夫人不知兩人還有這些淵源，不過算算日子和那些流言蜚語，男男女女的，竟都是和靈蓁有關。
“若不是瑜兒刻意，想必也不會被人捕風捉影，蓁蓁，你那是被他哄騙了。”
謝夫人說罷，責備的眼神就到了謝瑜身上。
“母親可不要把人嚇走了，到時去哪賠我一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