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堂出來後，姜弈長舒一口氣，臉上不由浮現些許慶幸。
“不管他們能不能看到它，這事肯定和我沒關係了。”
姜弈嘟囔一句，不得不感慨自已聰明的腦瓜子。
要是宋知禮、趙婉如能夠看到它，那萬事大吉，它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要是他們看不到，反正自已是精神病，找一個精神病堪當大任？
除非他們腦子有泡！
“嗯~啊~”
姜弈伸了個懶腰，心情大好，前所未有的舒暢。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有種暖洋洋的感覺，藍天、白雲、花朵、蟲鳴、鳥叫，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今天是九月二十二號，週日。
若是不出意外，姜弈或許能在月底前離開塔羅斯小鎮。
小鎮面積不大，差不多有兩百號人左右，基本上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空氣中都是自由的味道，姜弈身心輕鬆的在小鎮邁步，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可漸漸地，不少居民腳步快速的衝著小鎮最前方去了。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
姜弈一愣，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點一點的衝著人群匯聚處而去。
期間不少人都超越了他，有十多歲的孩童、有身高力壯的中年人，甚至還有佝僂的老者。
“咱們走快點...兒子回來了...”
“要是去晚了...可就看不到兒子凱旋了...”
一個年過古稀的老者臉上帶著笑容，神色有些激動。
旁側攙扶他的是一個老嫗，同樣頭髮花白，難掩臉上的高興。
雖說步履蹣跚，卻也沉穩、有力。
這愈發讓姜弈好奇，到底什麼事情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奈何身上有傷，只能被兩位老者甩在了身後。
歷經千辛萬苦後，姜弈總算來到了小鎮的入口處，此地斷壁殘垣，只有簡單的碎石城牆圍成一圈，青磚上佈滿青苔，充斥著歲月的痕跡。
現場匯聚了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似乎小鎮上絕大多數人都來了。
姜弈嘗試著往裡擠，奈何眾人圍在一塊像是壓縮餅乾，根本沒有半點間隙。
“嗚嗚嗚...”
恍惚間姜弈聽到一陣嗚咽聲。
他有些納悶，到底什麼事這麼高興？
喜極而泣？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爬上了旁側裝著稻草木板車，縱然疼的齜牙咧嘴也認了。
站在鬆軟的稻草上，姜弈方才勉強看清眼前的畫面。
原來是一場歡迎儀式...
用來慶祝一批人的凱旋歸來，那些人個頭參差不齊，又高又矮、有胖有瘦，但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袍子，或者說披風。
披風背後有一個赤色火焰狀的圖案，在火焰包裹的中間還有一個類似於數字7的圖案。
而在領口位置印刻著不知名的花葉，除了這兩個要素之外，整個披風呈現深沉的黑色。
嗯？
很快，姜弈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發現回來的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的帶著傷，衣衫破爛、灰頭土臉。
一行差不多十幾個人，中間還有兩個人抬著破舊的擔架，其上躺著一個面目全非、渾身是血的人。
“嗚嗚嗚...”
“兒...兒子...”
發出嗚咽聲的是先前姜弈路上碰到的老夫妻。
他們目光盯著死去的男人，眼中無限悲痛，老嫗更是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原以為的凱旋歸來，沒想到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隊伍最後一人見狀站定，他的神色有些悲痛，有些複雜，尤其是看向地上的那位老嫗，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沉默良久，最後還是那位老叟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對方的手。
可是那隻枯瘦的手卻停在半空中，眼淚劃過臉頰，像是劃過乾涸依舊的大地，留下一道淺淺的淚痕。
“川隊...”
“我兒子他...他沒有給...給悖道者協會...丟臉吧...”
老叟臉上閃過一絲痛色。
葛大川平靜的搖了搖頭，看著老叟，一臉認真說道：“沒有，他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還掩護了隊友撤離，他...”
“是一個光榮的悖道者。”
說完後，他從身上拿出一個勳章，勳章上的圖案與披風一致，在背面刻著兩個字，霍晨。
葛大川將勳章遞給老叟：“這是霍晨的勳章...”
“您...收好...”
老叟取過那枚勳章，將它捧在手裡，他強忍著淚水，又問道：“那...那我兒子是不是能進入...墓園...”
“可以。”
葛大川鄭重點頭。
得到答案之後，老叟才顫抖著轉過身，在老嫗的面前蹲下身來。
“別哭了...別哭了...”
“兒子回來了...剛才川隊說了...他是個光榮的悖道者...還...還掩護了隊友撤離...他沒有給協會丟人...”
“而且...他還能進墓園...這樣就夠了...”
老嫗看著眼前染血的勳章，腦海中又浮現了自已兒子的身影。
她緊緊攥著那枚勳章，放聲痛哭。
不知道是握的太用力了，還是太過悲痛，她的身體不斷的顫抖著，老叟也癱坐在地上，輕輕安慰著。
人群見狀也有些動容，雖說這樣的結果大家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誰也無法淡定。
“這次...的調查兵團似乎比預想中的損失要小很多...已經很好了...”
“唉，話雖如此...可...這麼下去我們又能撐多久啊...”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頭啊...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
姜弈聽著耳邊的議論，不由的有些駭然。
這一群悖道者死了一個，活下來的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傷。
輕微的人身上有觸目驚心的傷口，嚴重的人少一條腿、一條胳膊都是正常的。
“他們是負責外出的調查兵團，一方面是為我們尋找安全的、適合生存的地方，另一方面是為了拯救那些被囚禁的罪神子民。”
“外出一次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一兩個月，可不管多久，回來基本都是這樣的畫面。”
“調查兵團...已經很久沒有全員安全回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