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侍奉。”
突然,門外傳來一道聲音,院長的動作瞬間停滯。
緊跟著心頭一喜,這是隨行傳教士的聲音!
“執事說你還有機會將功補過,若願意,可到院門口商議月神祭相關事宜,他在那裡等你。”
“若是不願,陳侍奉與我們教會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院長聞言,愣了片刻。
月神祭?
那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可轉念一想,他連忙喊道:“願意!願意!”
“我現在就過去!”
顧不上披衣服,院長立刻疾步向外奔去。
無論如何,至少自已女兒尚存一線生機,與那些臭老鼠秋後算賬不遲。
暗室門後的姜弈,背脊已被冷汗浸溼,預期的死亡並未降臨,他僥倖撿回一條命。
深深喘息過後,姜弈手中緊握牛角刀,決定儘快離開。
可因為它在背後,又忍不住回頭一瞥。
這一眼,讓他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
原本淹沒於血池中的梁冰,竟筆直的站立起來,全身浸染鮮血,更顯恐怖之態。
不僅是他,陳玲亦如此,兩具屍體動作一致,擺出詭異而滑稽的姿勢,彷彿被無形之手操縱的木偶,一場大戲就此開幕。
姜弈呆立原地,他甚至能清晰聽見兩具屍體骨骼扭動的摩擦聲。
經歷過先前的種種,此刻他雖心驚,卻也能保持的淡定。
只是,他們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姜弈努力側身,試圖看清背後的真相。
很快便發現它坐在血池邊,十指靈巧舞動,梁冰與陳玲正隨著它的節奏而動。
它,竟然能操控屍體?
這怎麼可能?
似乎是察覺到了姜弈的目光,它手指一頓,兩具屍體應聲跌回血池。
一切,有了最好的證明。
姜弈收回目光,內心駭然之餘,還是決定不再深思此事,當務之急是趁院長還沒回來逃離此地。
他腳步飛快,終在宿舍門禁前返回寢室。
一刻未歇,當即又手持牛角刀來到陽臺,為了回應梁冰的遺志,無論如何自已也要逃出去。
先前的喪氣話全都拋諸腦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求生的路上。
院長也好,神也罷,還有什麼狗屁神明教會,誰也別想阻止自已!
這一夜姜弈沒有絲毫止歇,直至天色微明,他才疲憊入睡。
而等他沉沉睡去後,上鋪床沿悄然現出一道身影,周身與黑暗相融,其深邃的豎瞳凝視著陽臺,嘴角勾起一抹難以琢磨的笑容。
......
時間匆匆,一閃而逝。
“九月十六號,週一,凌晨,大雨。
經過這幾個晚上不眠不休的打磨,鐵絲防盜窗總算被我切斷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儘可能的將其復原,避免徒生事端。
明晚我就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這一切都多虧了胖...不...梁冰,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有機會。
話說回來,不知道這兩天院長到底在忙什麼,總是不見蹤影,我也因此少了很多麻煩。
這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希望這場大雨能沖走所有不幸。
薄荷,等我。”
.......
咚咚!
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敲門聲驟然炸裂於靜謐的清晨。
姜弈紋絲未動,沉浸在久違的深眠之中。
咚咚咚!
然而,敲門聲並未因他的忽視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像是狂躁的鼓點,震顫著空氣。
姜弈皺起眉頭,心頭有些煩躁,只想一覺睡到自然醒。
“姜弈!”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一道嗓音穿透了木門,如洪鐘般在他耳畔炸響,恍若警鈴般喚醒了他。
他瞬間坐起,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院長!
他心神一凜,驚懼與不安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老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最後一天過來找自已?
“開門,聽到沒有!”
厲喝聲再度傳來。
姜弈不由的緊張起來,自已獨居這層樓已經有十年了,院長來此屈指可數,這次竟然這麼突然?
莫非是因為牛角刀的事情?
梁冰與自已交好的事情並非秘密,許多病友都知道。
院長沒在梁冰身上找到牛角刀,進而懷疑到了自已身上?
還是說梁冰死了,他來探口風,打探梁冰的事情自已有沒有參與?
“姜弈!”
“再不開門我就要關你禁閉了!”
未待他理出頭緒,門外的怒吼再次炸響。
姜弈不敢再拖延,強作鎮定,迅速起身,拉開門閂。
門外,院長面色陰沉,雙眉緊蹙,銳利的目光如刀般在他的臉上來回掃視,彷彿要穿透皮肉,窺探他心底的秘密。
姜弈被那目光釘在原地,如芒在背,心中愈發忐忑。
“院...院長...找我有事嗎?”
他硬著頭皮發問,聲音卻在院長的凝視下顯得底氣不足。
然而,對方並未回應,徑直闖入室內,開始地毯式搜查,抽屜、櫃子、箱子無一倖免。
姜弈見狀,心如擂鼓。
他終於確定了院長是奔著牛角刀來的。
好在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姜弈就將牛角刀隨身攜帶,並未露出任何破綻。
可即便如此,姜弈依舊放心不下。
即便對方找不到牛角刀,宿舍內也留下了許多蛛絲馬跡,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院長,你在找什麼...”
“我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姜弈再一次開口,試圖讓院長放棄。
“哼!”
“宿舍例行檢查!”
院長冷哼一聲,胡亂的應了一聲。
見姜弈始終站在床鋪邊,他心生懷疑,三步並作兩步,又將床褥掀個底朝天。
可仍舊一無所獲,院長不由得有些納悶。
“不可能啊...”
院長微微沉思,雙眸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而姜弈也緊張的有意無意看向了書桌,正巧被院長捕捉到,他的視線也隨之落在書桌上。
經過幾次反覆打量,最終院長的目光鎖定在了日記本上。
姜弈的心瞬間提至嗓子眼,日記中詳細記載了他們偷取鑰匙、牛角刀以及策劃越獄的全過程,一旦落入院長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他屏息凝神,緊張得幾乎窒息。
“院長...您究竟在找什麼...我這裡真的什麼都沒有...”
姜弈嘗試打破沉默,試圖轉移院長的注意力。
可院長並未理會他,徑直走向書桌,一把抓起日記本。
姜弈心如死灰,只覺得一切都完了!
計劃要暴露了!
他整個人就像是洩氣的皮球,死亡的陰影籠罩了自已。
嘩啦啦!
可緊跟著耳邊傳來一陣響動。
日記本被胡亂的抖動,像是風吹樹葉的聲音,然而牛角刀並未如預期般掉落。
院長大失所望,將日記本狠狠的扔在地上。
呼!
姜弈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
或許,在院長眼中一個精神病人的日記並無探究價值,他也因此僥倖逃過一劫,心中暗自慶幸。
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姜弈。”
正當姜弈心中暗自慶幸時,院長叫了他一聲,他隨之看去。
“你,知道梁冰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