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說的,你試一遍。”
念月歸此時正端坐在練功房,按照雪已宵的指導,努力提升修為。
練功房就在上次他們進入的神秘小閣樓裡面。
已過去許多天,念月歸的修為依然停留在練氣後階,完全沒有突破的跡象。
雖然她在現實世界是個俗體凡胎,可原身不是啊。
即便修為低,那也是有仙根的。
怎麼她一點靈氣都感覺不到呢。
念月歸開始生自已的氣。
虧雪已宵這些天如此耐心教導,她竟一點長進都沒有。
“師尊,”念月歸懊惱道,“我還是感受不到靈氣在體內的運轉。”
按道理來講,只要過了鍛體期,修士都會對靈氣的執行有感知。
原身再怎麼不濟,也是能往下修煉的。
所以念月歸的這句話相當於暴露了她的身份。
好在雪已宵似乎並沒有察覺哪裡不對勁。
他走到念月歸面前,俯身將手掌覆在她的丹田處。
念月歸期待問道:“怎麼樣,有進展嗎?”
“有,”雪已宵平靜道,“你胖了。”
念月歸:“……”
雪已宵直起身,揹著手道:“午時了,去吃飯吧。”
修煉遇到了瓶頸,念月歸鬥志全無,吃飯的積極性都減了一半。
兩人一同走出清宵院。
專供外門弟子用餐的膳房在天虞山,名為寧心膳房。
菜品種類豐富,而且全部免費,非常受歡迎。
若是想前往天虞山吃飯,必須要從淵來峰御劍飛行到那兒。
可念月歸是個修仙廢物,不會御劍,也穿不過護山結界,所以每次吃飯就只能由雪已宵帶著。
很快,二人到達天虞山。
剛在飛湖閣一處落下,就看到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是雪應安。
“三弟,月兒。”
與在議事堂時的嚴厲模樣不同,雪應安私底下對待他們和顏悅色。
“見過大師伯。”念月歸趕忙行禮。
雪應安笑了起來,一臉欣慰:“月兒懂事了,知道給大師伯問安了。”
說完,他看向雪已宵,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啊?”
閣主問話,雪已宵不得不答:“去寧心膳房。”
雪已宵已到道神之境,早已辟穀。
他去膳房,顯而易見是為了陪念月歸。
雪應安問道:“聽說月兒搬到你的院子裡住了?”
“是的,閣主。”雪已宵回答。
“就快到宗門大比了,你多教教她。”
“是。”
雪已宵的態度看似恭順,實則疏離。
他果然和他大哥關係一般。
念月歸怕氣氛被雪已宵搞僵,於是趕緊把話頭接過去。
她柔聲道:“大師伯,幾日不見,您憔悴了不少,可要好好注意身體,不然月兒會擔心的。”
雪已宵微微側過頭看她,眼神裡帶著鄙夷。
雪應安卻很高興,一路上跟念月歸有說有笑的。
三人剛走到主閣樓的議事堂前,執法長老雪丞寂走了過來。
雖然宗門大比的各項事宜差不多都安排妥當,但還有一些細節和流程需要進行核准。
這些零零總總辦下來,基本也就快到比試的日子了。
雪丞寂就是來找閣主商討相關事宜的。
“月兒,此次宗門大比不必過於擔憂,上臺走個過場就行,”臨走前,雪應安語重心長地對念月歸道,“你師伯和師叔只是想讓你歷練歷練,你要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
一旁的雪丞寂也附和道:“是啊,不是還有你師尊在嗎,沒人傷得了你。”
念月歸聽後心裡一暖,由衷道:“謝謝大師伯,師叔。”
雪應安笑道:“傻孩子,什麼謝不謝的。”
隨後,他便和雪丞寂一塊離開了。
念月歸轉頭看向雪已宵,臉上掩蓋不住的欣喜。
她剛要張口說點什麼,雪已宵就無情的打斷她的動作。
“閉嘴,我不想聽。”
念月歸把嘴合上。
過了一會兒,她不滿道:“我又沒說什麼。”
雪已宵冷冷地說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就算讓你活過宗門大比,往後他們也會繼續追殺你的。”
“我當然知道,”念月歸的心一沉,道,“可現在修煉沒有進展,這如何是好?”
打鐵還需自身硬。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待在雪已宵身邊,也不能一輩子都躲在清宵院。
追殺她的人總會鑽到空子的。
若是她還是這麼弱,到時一定必死無疑。
雪已宵沉思一會兒,道:“今晚我親自幫你運功。”
話音剛落,不遠處走過來一男一女。
是夜微寒和蘇涼。
他們原先前往的方向是弟子修習院那邊,應該是進行日常修煉。
但是二人看見雪已宵,便過來行禮:“參見尊上。”
雪已宵沒看他們,嗯一聲算是回應。
念月歸則對他們笑了笑。
夜微寒礙於雪已宵在場,沒有對念月歸惡語相向,只是瞪了她一眼。
念月歸倒是沒在意夜微寒的反應。
對蘇涼很友好地打招呼:“蘇師姐好。”
在唸月歸剛到這個世界,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衝上去保護她的,便是蘇涼。
雖然蘇涼並不喜歡原身,但這不妨礙念月歸感念她的恩情。
念月歸真誠地對蘇涼道:“自從雙溪鎮返回以後便沒再見面,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念小姐真是菩薩心腸,不過師妹的安危就不勞你掛念了。”
開口的是夜微寒。
語氣一如既往地讓人不爽。
念月歸哼了一聲:“我在跟蘇師姐說話,哪裡來的綠頭蒼蠅在這裡嗡嗡亂叫,惹人心煩!”
惹不起雪已宵,還治不了你!?
雪已宵就在身邊,他就算是男主也不敢造次。
“你……!”
夜微寒瞪著眼睛,作勢便要發怒。
但他看了一眼雪已宵,硬是忍下怒意。
念月歸見此,更加得意。
蘇涼卻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待離開雪已宵和念月歸後,蘇涼沉思起來。
夜微寒關心地問道:“師妹,你在想什麼?”
蘇涼回答:“我總覺得,念月歸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夜微寒不屑道:“哪裡變了,我看她和以前一樣惺惺作態心腸歹毒,令人作嘔。”
“可是……”
蘇涼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夜微寒打斷。
“好了師妹,我們不要談論她了,還是說說宗門比試的事吧。”
蘇涼抿著嘴,點點頭。
兩人的身影隨後便進入了弟子修習院中。
夜晚,子時。
念月歸還在練功房裡修煉。
房的裡側靠牆壁處,有一個一米高的圓形石臺,質地似玉非玉。
人一坐上去便覺渾身舒暢,乃是極佳的練功靈座。
念月歸閉上雙目,盤腿打坐在石臺的一邊,對面正坐著雪已宵。
他掐指成訣,對準念月歸的丹田,緩緩注入仙力。
在她的丹田內,有一小團靈氣,非常薄弱,執行不穩。
一點凝聚力都沒有。
一看就是根基沒有打好,全靠丹藥堆上來的。
雪已宵的仙力一進入,那一小團靈氣差點被衝散了。
丹田被外力衝擊,頓時一陣疼痛。
念月歸臉色煞白,眉頭皺了起來。
雪已宵抬眼看到她的神情,收回了一部分仙力,只留了一絲,慢慢引導靈氣。
那一絲仙力引著靈氣慢慢在唸月歸的身體中執行。
“注意感受自已體內的靈氣。”
“以意領氣,神形交匯。”
“勿妄勿動,無中生有。”
“沉心定魂,盈盈自滿。”
雪已宵的聲音像是澹澹泉水,緩緩沁入念月歸的心裡。
在仙力的帶動下,那團小小的靈氣,開始慢慢遊走。
自丹田始動,逆督脈而上,沿任脈而下。
靈氣行進非常困難,不僅是因為薄弱,更是因為原身後天不好好修煉,經絡到處都淤阻不暢。
艱難突破尾閭、夾脊、玉枕三關後,開始在丹田處迴圈往復。
接著便慢慢進入到上焦,即印堂、鼻竅處。
到了下焦後,靈氣便作周流運轉。
運轉一週下來,念月歸已是身心俱疲冷汗涔涔,完全沒有別人修煉後的舒暢爽利。
雪已宵將仙力抽回來,停止運功,觀察她的狀態。
念月歸緩緩睜開眼,動了動兩隻胳膊。
這一動不要緊,她發現整個身體都在疼。
是靈氣強行突破經絡淤阻點產生的痛感。
就好像被一群人揍了一頓似的。
念月歸用手掌按摩四肢肌肉,想要緩解一下。
豈料越揉越嚴重。
“沒用的,”雪已宵開口阻止她的動作,“靈氣衝開經絡雖然會有所不適,但是過一會兒就好了。”
念月歸皺著臉瞟了一眼雪已宵。
他竟然說有所不適?
明明超級痛好嗎!
“那還要繼續修煉嗎?”
念月歸問道。
她好睏,好疲憊,好想睡覺。
雪已宵當然清楚她是什麼意思。
他面無表情道:“嗯,繼續。”
念月歸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按照剛才靈氣運轉的方法,再鞏固一遍。”
“好……”
想要回到現實世界談何容易。
目前最要緊的就是提升修為,得先活下去再說。
念月歸沒精神的坐直身子,閉上雙眼。
睏意洶湧而來。
她將注意力集中在丹田,感受到那裡的一團靈氣,比之前要精純、充盈許多。
念月歸以意念引導靈氣,慢慢開始沿著之前的路線行進。
運到一處才剛剛打通的經絡淤阻點,劇烈的痛感猛然襲來。
念月歸疼得眉心一皺。
就在她打算忍耐下來,繼續運轉靈氣時。
“算了,先休息吧,”雪已宵淡淡說道,“明天再說。”
念月歸心中暗喜,聚氣收功。
她作勢便要從石臺上下來。
“等一下。”雪已宵開口。
念月歸動作一頓。
難不成他要反悔?
只聽雪已宵緩緩道:“你今晚就在這睡。”
“什麼?”念月歸不敢相信,“這裡就只有這一塊大石頭,怎麼睡?”
“你的臥房也只有一張大桌子,都一樣。”
根本不一樣的好吧!
在公司睡和在自已家睡能一樣嗎!?
雪已宵伸手覆在他們打坐的石臺上面。
“你可知這石臺是何物?”
知道,公司的地鋪。
念月歸搖搖頭。
雪已宵開始解答:“此乃蓬萊仙境,大滌洞中生長了千年的靈石。”
“此靈石蘊含無盡的仙境靈氣,修仙者坐在上面修煉,可事半功倍。”
“且不說配合施加法陣,活死人肉白骨,輕而易舉……”
“就是仙根再差的修士,假以時日修至大能也不無可能。”
念月歸聽後驚歎道:“真的假的!?”
雪已宵微微一笑,一副惋惜姿態,道:“聽說睡在上面也能有所進益,可惜還是比不上你臥房裡的桌子,所以你還是回去睡吧。”
念月歸“嘿嘿”一笑,立刻在石臺上面躺好。
雪已宵則背對著她,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不一會兒,身後便傳來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雪已宵睜開眼,轉頭看向念月歸。
她側臥著,臉朝向他,入睡極快。
沒心沒肺,雪已宵暗道。
可能是因為沒有枕頭,念月歸的姿勢有些怪異,應該很不舒服。
雪已宵脫下外袍折了幾折,托起念月歸的腦袋想墊在下面。
誰知念月歸睡得迷迷糊糊,借力就往雪已宵懷裡拱。
特別自覺地枕在他的腿上。
雪已宵看著她的睡顏,有些嫌惡。
但內心卻出奇的平和安寧。
算了,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