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不愛，都是選擇。”凌渙眼睛裡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他的溫和包裹著處變不驚的涼薄，“只是這份選擇，干涉不了我作為主神的決定。”

他的呼吸一瞬間有些困難，緩了好幾秒，才緩慢地補了一句。

“小朋友，我很記仇，你得給我陪葬。”

凌衣沒動，她呆了兩秒鐘，突然出聲，“主神大人，我打得過他？”

神格對她可有絕對壓制，她真的打得過？

雖然她兇巴巴地吼人，但是也不能否認她打不過神格的事實啊。

凌渙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嵇尋似乎呆愣住的樣子，隨意擺了擺手，“你打得過，他不會反抗。”

事實證明，嵇尋確實沒有反抗，凌衣動手非常粗暴，超級加倍的重力碾壓在嵇尋的每一寸面板，直到一寸一寸地裂開，每滲出的一絲血裡，都會有一抹藍光被凌衣抓過去。

這個過程很折磨人，嵇尋硬是一聲不吭，他有些堅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倒在了地上，地上是流淌的血液，他感受得到身體的撕裂。

細密的疼痛從一開始的微不足道逐漸變成刻骨的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喧囂著承受不住，他緊咬著牙，唇瓣顫抖發白。

腦子裡攪著渾濁的黑暗，卻在某一瞬間會閃過那份溫和的笑意，意識一點一點剝離，疼痛似乎在減弱，又或者他已經麻木。

直到最後，躺在地上的人失去了聲息。

凌渙鬆開喻池岍，緩慢地走到嵇尋旁邊。

他身上有很多很細的傷口，這是剝離神格必須承受的痛，凌衣手下留情了，她沒有把他碾成靡粉，而是留了完整的身體。

凌渙伸手描繪著少年的輪廓，聲音輕得他自已都聽不清。

“小朋友，原來歲月抹不去的愛真的存在。”

凌衣走到他身邊，看著凌渙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輕輕開口問道:“主神大人，他是當初你拒絕成為主神的那個人嗎？”

凌渙愣了一下，他沒說話。

“剝離神格，您的七情六慾都會回來，過了幾百年，您還是會愛他。”

稚嫩的蘿莉音響在耳畔，凌渙聽著有些模糊，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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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轉了一世又一世，他已經變了，只有您還停在原地。”

作為神格傳承者，凌衣很清楚主神在人間的一切，神格被選中的人，其實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幸，他們必須拋棄作為人類時的所有情感。

其實凌衣都快忘記了，凌渙當初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有個愛人，他被上一任主神告知被神格選中的時候，他拒絕成為主神。

可是神格不會允許自已選擇的繼承人拒絕自已，既定的命運無法更改，因為更改的代價是無法承受的。

因為凌渙的拒絕，他的愛人一夜之間病重，莫名其妙的絕症，來得猝不及防，他一瞬間就想明白了箇中緣由，他不得不答應成為主神。

被剝離情感之後，他不會有過度思念的痛苦，只是他會不自覺地想去曾經的世界看看，可是他發現他的愛人早就隨著人類的生命死亡了，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他了。

百年孤獨，一身善意是神格賦予的，他其實一直都沒有那麼善良，只是被歲月磨平了稜角，學會了用溫和包裹自已。

神格剝離的那一瞬間他就想起來了，原來一直以來對嵇尋的縱容和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並不是因為他那所謂的失責。

那是他許久未見的愛人啊。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認出來，會本能地不想傷害他。

可是這一世的嵇尋，命運既定，他其實改變不了什麼。

神格不全，嵇尋仍舊有人類的情緒，只是，他心裡只是在不平衡地算計，他不是凌渙曾經的愛人了。

還真是，讓人難過。

凌渙眼前一點一點變得模糊，他有些累地閉上眼睛，“衣衣，等待著神格重新擇主，這一次，我得先離開了。”

“得辛苦你一個人傳承主神神格了。”

凌衣有些慌亂地接住凌渙倒下的身體，她看得見已經消失的生命體徵，一時間有些無措，只能去看身邊唯一還活著的人。

“小喻大人，主神大人沒了。”

喻池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走到凌衣身旁，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難過，或許他很早就不想當這個主神了。”

“我知道……可是……”凌衣緊緊捏著凌渙的衣角，“可是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喻池岍看向此刻安靜地閉著眼睛的人，思緒忽遠忽近，他輕聲開口說，“嗯，我知道。”

“他真的很好，對任何人都是。”

凌衣沒有把凌渙帶回主神空間，而是把他和嵇尋就葬在了這個世界。

或許主神大人並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主神空間，她是這麼想的。

隨後，她把追著嵇尋假的定位的那群人召了回來，她看起來發了好大一頓火，連帶著時空管理局局長都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群人被一個蘿莉整整罵了兩個多小時，凌衣不會想喝水，不會有口乾舌燥，她一邊搜尋著罵人的詞彙一邊嘴皮子不停地罵人，沒人敢反抗她。

知道她許可權極高的莘七廿和昝昕不敢，而時空管理局局長都在受著，其他人更不敢吭聲。

最後，罵完之後，凌衣才慢慢地說出嵇尋已經死了的事情，順帶告訴時空管理局，主神空間神格無主，會暫時封閉，接下來那群小世界的破事就交給時空管理局處理了。

她還把剩下的三位執行者甩給了他們，然後自已回到主神空間，關閉進入許可權，連執行者都無法回到主神空間了。

無奈之下，時空管理局局長只得暫時收下這三個苦力，不是，應該是幫手，去處理要翻天的小世界了。

過了很多年，主神空間都沒有開啟，而小世界一直是有時空管理局管理，在嚴格管理下，終於沒有出現那些奪取氣運，改變別人人生軌跡的破事了。

或許後面還是會有，但是他們一定會及時處理，用盡自已的力量，來守護這些殘破的世界。

又是幾十年的春夏秋冬，主神空間仍舊未開啟。

那天喻池岍站在時空管理局外面，仰頭去看漫天繁星，他感覺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頭去看時，是時空管理局局長。

他問:“想回主神空間了？”

喻池岍沒點頭也沒搖頭。

“小喻大人，我們擁有比常人更漫長的生命，在這些本就孤獨的歲月裡，你為什麼還要讓自已更孤獨呢？”

他也看出來了喻池岍和另外兩位執行者不一樣，他獨來獨往，從不與其他人來往，說的話都很少。

喻池岍聽見他的稱呼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才回:

“失去了感知情緒的能力，任何情緒都是裝出來的。”

“主神空間的人，從來都是孤獨的。”

所以凌渙在見到嵇尋的那一刻，或許就沒打算繼續待在主神空間了。

喻池岍當時站在凌渙旁邊，聽見他說的話了。

“你知道嗎？這漫長的歲月裡，他是唯一的洪流，會把我裹挾著離開這既定的歲月軌跡。”

“其實，就算他不再愛我，我也會很開心。”

—完—

【招月完結，其實我也有點沒明白這個故事到底想講什麼，更新過程發生了點挫折，導致有點斷層，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只能說最後的結果沒偏，其他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