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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星空的人(13)

祈父說,他今天早上來的時候,才發現躺在浴缸裡的祈星。

其實那個時候,她已經沒了呼吸了,可是祈父還是叫了醫生,小心翼翼把祈星挪到床上去。

最後,醫生說,祈星的身體有多處淤青。

禾夏第一次體會情緒崩潰,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會哭,會流淚,可是她寧願自已永遠都不知道。

情感淡漠的人因為祈星有了正常人所擁有的情感,也是因為祈星體驗極致的崩潰。

因為祈星是她的全部了,而現在,什麼都沒了。

禾夏腦子很亂,有個雜音一直在叫,她走向祈星的步子慌亂無措,最後還被她自已絆倒在床邊,膝蓋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好像是痛的,又好像感覺不到。

祈父一邊平復自已的情緒,還在一邊試圖安慰禾夏。

只是禾夏壓根沒聽見他的聲音,她試圖理清腦子裡的東西,把雜音清出去。

她的星星怎麼可能丟下她……

對了,先弄清楚,她的星星不會丟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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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祈星會自殺,至少醫生說的多處淤青,肯定有原因。

她動作慌亂地去翻了翻祈星的書本,但是祈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也沒有記錄什麼的習慣,她沒有任何辦法證實自已的猜測。

祈父顯然也猜到了禾夏的想法。

祈星大概是在學校被欺負了,但是她什麼都沒說過。

禾夏沒明白,為什麼?

祈星不像會把委屈完全吞下去的人。

祈父報警了,懷疑越城一中有人校園霸凌害得祈星自殺。

可是禾夏卻眼睜睜看著原本準備展開的調查被壓了下去,而祈家卻被打壓了,祈父的公司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投資人莫名撤資,財務出問題,被舉報偷稅漏稅等一系列莫須有的東西。

一夜之間,祈家面臨破產,那位繼母懷孕六個月,因為情緒過激導致早產,送醫路上遭遇奇怪車輛阻攔,沒能及時手術,最終一屍兩命。

第二天,祈家破產,祈父欠債,他帶著愧對繼母和她肚子孩子以及不能幫女兒討回公道的恨從醫院頂樓一躍而下。

短短一個週末,禾夏看著祈家家破人亡。

越城這個地方,權貴至上,祈家的風波幾天後就被壓了下去。

禾夏那時就知道,有人在背後操縱著,那些欺負祈星的人,非富即貴。

她混進越城一中查過,但是什麼都沒有,半點風聲沒有。

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最後只能請禾父幫忙安葬了祈家人。

兩天,四條人命。

這麼不值錢嗎?

禾夏沒明白。

從那以後她的狀態出了很大的問題,她總能夢到祈星,她的每一天都在恨自已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祈星的異常。

禾父也發現了她的不對,把她給學校請假後在家休息。

禾夏在家渾渾噩噩地待了兩天,趁祈父沒注意的時候又跑去了越城一中。

她進不去,只能毫無目的地在周圍徘徊,曾經她偷偷過來看祈星的時候,會在周圍轉一圈。

這次她又看見有人擋她的路了。

禾夏其實不算清醒,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已怎麼就動手了,可能因為潛意識有個漂亮的洋娃娃被她這樣幫助過,然後那個洋娃娃來到了她的世界。

現在……

禾夏看著那群落荒而逃的背影,歪了歪頭,沒有洋娃娃了。

但是角落裡確實有人,禾夏聽見了哭聲,她機械地扭頭去看,是個男生。

不是洋娃娃,禾夏很失落。

她打算走了,但是那個男生卻叫住了她,“你……你是不是叫禾夏?”

禾夏疑惑地看過去,“你認識我?”

男生搖了搖頭,“我經常聽祈星提起你。”

這是禾夏和遲嶼的初遇。

遲嶼初中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校園霸凌,導致他有輕度抑鬱症,他的父母知道後把他接了回來,舉報了那所學校。

後來他一直待在家裡學習,只是他還是想去學校的,遲嶼還算開朗吧,他以為越城不一樣。

剛開始確實沒事,直到他無意之間暴露了他的秘密。

遲嶼,性別男,愛好男。

霎時間他的校園生活全變了,不同人的嘲諷,各種欺壓辱罵的詞彙。

遲嶼想起來初中時候經歷的事情,他心態再次崩潰,但是欺負他的那群人告訴他,他如果告訴父母,那麼他們全家可能都會遭殃。

遲嶼知道,這群人裡的主導的那幾個,是越城頂流社會的少爺小姐。

他不蠢,知道他們說到做到,他不想殃及家人,但是他真的受不了了。

而祈星,是那時候唯一維護他的人,也是遲嶼唯一的朋友。

遲嶼怕連累她,只能稱病不去學校,不過他確實病了,有嚴重的自殺傾向,卻又有幾絲求生意識。

這幾絲求生意識源於他有一個暗戀很久的人,那個在初中的時候把他拉出魔爪,救他出深淵的人。

其實遲嶼差一點就死了,但是他最後自已打電話求救了,打給顧沅的。

救他的人是顧沅,治療他的是顧沅,有一年的家庭教師還是顧沅,所以他暗戀的人就是顧沅。

遲嶼沒死成,他接到了父母的電話,他們知道了。

不過,這次舉報學校沒成功,被壓下去了,遲父遲母反應很快,以極快的速度處理公司然後準備帶遲嶼去國外。

遲嶼這次回學校,是來辦退學手續的,他想看看祈星,可是他沒找到。

他離開的路上遇到了幾個被那幾個少爺養著的混混,被堵了。

然後就遇見了禾夏,祈星給他看過照片,他認識那張臉。

所以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祈星的名字很容易刺激到禾夏,她強行把自已從混沌里拉出來,她看著憔悴至極的遲嶼,一瞬間好像看見了祈星。

她開口道:“星星她……可能沒你幸運。”

遲嶼錯愣道:“什麼?”

禾夏三言兩語概述祈家發生的一切。

遲嶼覺得是因為他才導致那群人盯上祈星的,所以他告知遲父遲母延遲出國,他和禾夏一起調查。

可是兩個未成年比不上含著金湯鑰匙出生的那幾個未成年,他們壓根不知道那幾個人背後到底有什麼。

禾夏的神經每天都被壓著,她越來越痛苦,也越來越精神不穩定。

她被愧疚感淹沒的同時又被恨意束縛。

長久之下,她開始出現幻覺,那段時間,把遲嶼嚇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