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禾夏睜開眼睛。
身旁卻傳來的聲音,“哇哦,夏夏你終於醒啦?”
禾夏扭頭看過去,她瞳仁都縮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嗯?我昨天考試啦,所以沒來得及早點來看你吶,夏夏不好意思啊。”
禾夏抬手去碰她,指尖好像傳來了很清晰的觸感。
女生莫名又溼了眼眶,明明昨天才見過的人,為什麼思念還是會如此濃郁,禾夏想不明白。
“小星……我好想你啊。”
“夏夏,我說過我不小噠!叫我星星啦,就像我這麼叫你一樣呀。”
禾夏點頭,笑意柔和,“好,星星。”
無錯書吧“嘿嘿,夏夏快起床,今天我帶你去越城玩好不好呀。”
禾夏準備坐起來,點頭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腦子裡一根絃斷了,她動作頓住。
去越城玩?
她不是在越城嗎?
“喂?夏夏?你怎麼啦?懶豬夏夏快起床!不要賴床哦。”
耳邊的聲音好像很清晰。
禾夏仔細去聽,又覺得好遠。
“夏夏?禾夏寶寶快起床啦,你怎麼比我還賴床呀!”
禾夏撐著手坐了起來,她偏頭去看那人,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念出來她的名字,“祈星……”
祈星歪頭,笑意盈盈:“怎麼啦!夏夏不要這麼直呼呼地叫我名字呀,叫星星!聽見沒有呀?你怎麼老是記不住。”
明明聲音和樣子都很清晰,禾夏卻兀自流了眼淚,她說:“星星,抱抱我吧。”
祈星面露無奈,靠近禾夏,軟糯著聲音吐槽:“夏夏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啊。”
“這麼粘人,我不在你可怎麼辦呀?”
禾夏哭得無聲,她不知道明明想念的人就在眼前,明明懷裡的觸感很清晰,耳畔掠過的聲音也很清楚。
可是自已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攥著,不斷壓縮不斷分裂。
素來平穩的情緒此刻如同高山崩塌,襲擊得人猝不及防。
“對啊,你不在我可怎麼辦啊。”禾夏閉眼,手裡逐漸用力,“所以星星,求你了,要一直在我身邊。”
祈星腦袋蹭著禾夏的下巴,聲音悶悶的傳到禾夏耳朵裡,“好呀好呀,夏夏也要一直在我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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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二點,遲嶼盯著手機裡撥出去的第十個電話,他終於怒了,朝身旁的人告狀,“阿沅!夏夏她居然不接我電話?!”
顧沅看了一眼手機上那個備註夏夏兩個字的號碼,撥過去十次,未接。
顧沅斟酌著分析,“可能她有什麼事情?或者還沒睡醒?”
遲嶼表情震驚地扭頭去看外面的太陽,抬手指過去,“十二點了老公,她還不醒?昨晚搶銀行去了?”
“可能她比較累?也可能手機沒電了吧,你待會再……”
顧沅突然抬頭,“你剛剛叫我什麼?”
遲嶼歪頭,裝傻充愣,“阿沅啊?怎麼了嘛?”
“不對。”顧沅眼神暗下去,“乖乖,你學壞了啊。”
“嗨呀,沒有哦。”遲嶼笑得燦爛,“我可是乖寶寶,不會學壞的。”
不過下一秒他就收了笑容,神色懨懨,“不過阿沅,我還是很擔心夏夏,要不我們去找她吧?”
顧沅思考了一下,問道:“嗯?你打算去哪裡找?”
遲嶼表情更蔫巴了。
因為他不知道,剛回來,他雖然知道禾夏週末不住學校,但是也不知道她在學校哪裡租房子啊。
顧沅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別擔心,她不會出事的。”
“可是……”
“噓,寶寶,一直唸叨著別的女人,我會吃醋的。”顧沅的目光落在遲嶼露出來的大片鎖骨上。
紅痕斑駁,全是他留下來的,曖昧至極。
遲嶼琥珀色的眼睛瞪大,“什麼啊,你別亂吃醋啊。”
“那寶寶哄哄我。”
“怎……怎麼哄啊?”
遲嶼的腰還酸著,所以他瑟縮了一下脖子,覺得顧沅的目光太過露骨了。
“過來。”
……
下午四點,遲嶼的手機響了。
他拿過來一看,“夏夏”兩個字彈在螢幕上。
他猛的坐起來,動作太大牽扯到了什麼,他又僵住了身體。
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聽電話。
“夏……”
聲音剛出來他自已都震驚了。
啞得離譜。
“咳咳,夏夏你中午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啊?”
“我在陪星星。”
遲嶼動作一僵,他遲疑著問,“你去……看她了?不是說好的我們一起去?”
“你想見她嗎?那我帶她來見你吧。”
遲嶼徹底僵住了,“夏夏,你在哪兒?”
“我……我在……”
禾夏拿著手機,環顧了一下四周,她猶豫了一下,迷茫地呢喃道:“我在哪啊?我不是應該在……昭城嗎?”
禾夏看向身邊,聲音很溫柔地問,“星星,我們在哪啊?”
祈星環著她的胳膊,聽見後抬頭,眼底承著細碎的光芒,“夏夏又路痴啦,我們在昭城呀,我來找你玩了呀。”
昭城……
禾夏那像蒙了一層霧的腦袋驟然清明,她看向身旁。
沒有人。
手機裡傳來遲嶼焦急的叫聲,周圍的人流來往。
禾夏站在越城中心最大的商場的二樓。
她閉了閉眼睛,轉身朝商場樓梯出口走,嘴裡回覆遲嶼。
“你別急,我沒事。”
“我不急就有鬼了,你他媽跑哪裡去了?你不會出事吧?”遲嶼著急地穿衣服,他衝著手機後,語氣裡是止不住的恐懼和擔心混雜。
他捏著手機的手在輕微地顫抖,“禾夏,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別怕,我真的沒事,我現在來找你吧,你別動,等我就行。”禾夏走出商場,打車朝顧沅家的方向去。
遲嶼呆愣地立在原地,禾夏雲淡風輕的態度讓他很慌很慌。
腦子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兩年前他看見的那個場景。
那道纖細身影從二樓陽臺跳了下去,遲嶼嚇得差點心臟驟停。
可是他下去的時候發現禾夏沒摔死,樹枝承了力,可也摔得很重,身上剮蹭出了傷口在流著血,肋骨不知道摔斷了幾根,她嘴角咳出了血,可是她像感覺不到痛,混然不在乎,還在神情溫柔地對著誰說話。
遲嶼上前的時候,禾夏笑著指了指身側,“遲嶼,星星來看我了。”
遲嶼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
那裡什麼都沒有。
下一秒禾夏就暈過去了。
後來遲嶼看見過禾夏用很多方法在傷害自已,可是她自已好像並不知情,也好像感覺不到痛。
他知道什麼原因,所以他才會那麼難受。
他連自已都救不了,更救不了禾夏。
畢竟當時的遲嶼,恰好是抑鬱症在好轉階段,禾夏刺激得他差點瘋了。
最後還是顧沅給禾夏找了心理醫生。
可三個月後,禾夏拒絕再接受任何心理醫生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