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絮沉默了,她之前說那話確實是存著報復的心理,她說想見沈斯硯,段程舟就一定不會放過他。
但是她後面想起來的那些事情……
“阿絮,過來。”段程舟現在有種風雨欲來前的平靜,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沈斯硯餘光瞥見女人沒動,他嘆了一口氣說道:“秦小姐愣著幹什麼?過去啊,您不是對段先生一往情深嗎?那幾天哭得眼睛都腫了呢,現在別鬧脾氣了行不?再鬧脾氣段程舟該拿槍把我腦袋崩了。”
秦絮:……
秦絮站起來了,她站定在原地,剛準備邁腿,躺地上的男人突然彈了起來,他以極快的速度伸手抽走旁邊小弟腰間的槍,然後一手拽過秦絮,槍口抵著她的下巴。
他腦袋靠在秦絮肩膀上,“秦小姐,蓄力是需要時間的,您不會覺得我就這麼放棄抵抗了吧?”
一旁的小弟驚恐地看向段程舟,他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其他人在沈斯硯挾持住秦絮的那一瞬就拔出了槍。
段程舟咬著牙,“沈斯硯,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過獎過獎啦。”沈斯硯呼吸有些急促,還是話語依舊不太著調,“放我離開,不然您的小美人就要給我陪葬了哦。”
“我保證,你開槍的時候我一定能帶走她。”
“不過呢……”
秦絮感覺到他在顫抖,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帶著血腥味。
她剛抬頭準備說什麼,突然看見了段程舟身旁的人動了一下。
秦絮瞳孔一震,卡莎娜要動手!
“砰——”
“砰——”
兩聲槍響。
秦絮有一瞬間的耳鳴,溫熱的液體濺在她的臉上,搭在她肩上的手緩慢的滑落。
“砰”的一聲,沈斯硯向後倒去。
她僵硬地回過去。
男人眼睛還睜著,嘴角還帶著笑,只是他的眉心有一個血窟窿。
本來就鮮血淋漓,此刻他的腦後還在一股一股地冒出紅色的液體。
“卡莎娜!”
秦絮機械地上前走到沈斯硯身邊,她抬手撫平他的眼睛,轉頭去看段程舟那邊。
剛剛那一聲是萊西喊的。
卡莎娜此刻和沈斯硯一樣,倒在地上。
那個在金三角讓人聞風喪膽的女人,極其草率地死在了她的自信裡。
她有自信在沈斯硯反應過來前開槍打死他。
只是……
無錯書吧秦絮突然笑了一下,只是她剛剛抱著沈斯硯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用你的命,殺了卡莎娜。”
段程舟走到秦絮面前站定,他很聰明,不難猜到沈斯硯的剛剛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想活命,他拿著槍的前段挑起她的下巴,“秦絮……你背叛我。”
秦絮笑得有些瘋魔,她聲音有種撕裂的刺耳感,字字泣血般嘶吼:“背叛?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得真多,我說過,我和她只能活一個,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報復心。”
“沈斯硯死了!你開心了嗎?反正我開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當然不開心,因為你的卡莎娜死了!”
“有本事你弄死我啊,替她報仇唄,無所謂,反正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不是嗎?”
“秦絮!”段程舟暴怒般地抓起她的手,“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
“呸,毒販配說愛?”秦絮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把這個名稱說出來,“你難道不記得我為什麼那麼恨言文州了嗎?我全家都是被毒品害死的啊。”
那個人給秦絮偽造的身份,就是全家死於吸毒,而身份裡她的父親,就是被言文州弄死的。
她現在不想去糾結什麼碰巧是言文州了,這是她讓段程舟懷疑她是洩露訊息的人的機會,保住沈諭,這是唯一的辦法。
即使一切都不確定,但是後路必須留下來。
無論她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她的目的,也只是讓她的父親被承認不是叛徒而已。
已經沒有那麼高遠的志向了。
她做不到。
“你恨我?”段程舟握著她的力道驀地加大,有種將她腕骨捏碎的勁。
秦絮強行忍著痛,她眼角滑落眼淚,眼睛裡泯滅愛意,被替代的很極其強烈的恨意,她第一次不用演戲,這就是她最純粹的感情:
“是你先騙我的。”
“段程舟,你配得上我的愛嗎?”
從一開始,秦絮從沒對他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情緒過激,秦絮有些支撐不住地吐了一口血,她看見了段程舟眼睛裡的慌亂,嘲諷般地勾起嘴角。
還真是。
賭對了。
*
卡莎娜死了,段程舟北邊的地盤突然被查了,軍方介入繳獲了大量毒品。
緊接著S市的跨國通緝令發出來,段程舟涉及多起販毒事件,緬甸軍方協助調查。
段程舟那座山被炸了,但是,他跑了。
秦絮親眼看著那座村子裡的人被活活炸死,即使那群人並不無辜,可是……
金三角有些地方的人,甚至沒有國籍,這些人活得也很累,可是經他們手製作出來的東西,也害了不少人。
秦絮舊傷復發,高燒不退,但是段程舟仍舊帶著她走了。
她迷茫著醒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好像是個廢棄的木屋。
“程哥,她醒了。”
秦絮偏過頭去看他。
段程舟幾天時間好像老了好多歲,下巴的鬍渣沒刮,衣服也很凌亂,顯得格外狼狽。
他看著她,眼裡壓抑了好多東西,多到秦絮感到厭煩,他說:“阿絮,是你嗎?”
秦絮笑了,“是啊。”
她知道他在問什麼,他在問是不是她暴露的行蹤,是不是她出賣了他。
可是,她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談什麼背叛和出賣呢?
另一個原因,她看見了躺在後面的沈諭。
在場的除了她,只有三個人。
段程舟,沈諭和萊因。
萊西呢?逃命的路上留下來斷後,估摸著已經死了。
秦絮輕聲開口,“段程舟,你跑得掉嗎?”
萊因突然出聲,“程哥,金沙的人馬上到了。”
段程舟點了點頭,才看向秦絮,“你說呢?”
秦絮沒再說話。
空氣安靜了很久,沈諭突然扭頭對段程舟說,“這車聲不對。”
他探頭去看,看了一眼就縮了回來,“程哥,是軍方的車!”
段程舟神色一怔,“怎麼可能。”
“來不及了,你們從後面走,我去吸引注意力。”沈諭神色焦急。
電光火石間,段程舟來不及思考,幾天的奔波幾乎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
他咬了咬牙,指了指秦絮,“萊因,帶上她,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