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熬人,苦悶難耐,時晚君的胃口始終提不起來。
丹芙得了府上允准,接連出去幾日都沒有回來,身旁沒有人伺候,時晚君又心疼周嬤嬤年紀大了,便留了妹芳在屋裡。
小丫頭年紀不大,是她過來伯府後榮母指給她的,整日裡沒什麼心思,但好在腿腳麻利,是以得了好東西便急著給時晚君送來:“姑娘姑娘!你快看!”
時晚君被她的興致引去視線,只見妹芳端著食盒小心的放在了她面前。
“這是什麼?”
“管家給我,說是大公子給你的!”妹芳巴巴兒地看著時晚君,似是在等著時晚君開啟,眼睛滴溜溜轉。
時晚君愣了愣,隨即一層一層去開啟,先是開胃的山楂球,然後是不應季的水果,還有京中昂貴的糕點。
“大公子對姑娘真好!”妹芳憨憨的笑著。
可時晚君卻沒有興趣,她知道榮灼是在兌現彌補她的承諾,哪怕是在小事上。
“姑娘,你不喜歡嗎?”妹芳看她並未有欣喜之色,不解問道。
“你去把門關上,自己坐下來吃吧,悄悄的。”時晚君語氣溫柔,起身去忙了別的。
“啊?這可不行!我不敢……”妹芳抻著脖子在她身後頗是不安。
“你不吃,我可送回去了。”
聞言,妹芳不捨浪費這才聽了話。
但榮灼特意給她準備吃食的事到底是傳到了沁蘭院。
蘇雲蔻著人把時晚君請來,一邁進門檻就見她正翻著賬本子。
“夫人。”時晚君福身行禮。
“來了!”蘇雲蔻手指撥弄著算盤,始終沒有抬眼看她,“孫嬤嬤,一會兒你去問問管家這多出來的一筆銀子是怎麼回事!”
孫氏緊跟道:“夫人您忘了,不用核對的,是時姨娘屋裡頭填了一回吃的,貴得要命!”
伯府每個月的花銷都是大差不差,自蘇雲蔻管了一半家後,多了少了她都是要問問的。
時晚君被晾在一邊,面上一如往常淡定,實則心中對蘇雲蔻和孫嬤嬤聯手做戲厭惡到了極致。
“這樣……”蘇雲蔻像是為難的樣子,想起還有個人站著,突然換了好親近的模樣:“妹妹,你快坐!”
蘇雲蔻的客氣時晚君只覺呼吸不暢:“謝夫人。”
“妹妹莫慌,灼郎心疼你的身子讓你吃些好的,這都是應該的,我就是問問,你別多想!”
不等時晚君開口,一旁的嬤嬤緊忙搶過了話,俯身在蘇雲蔻耳邊說道:“夫人,您是不是太包容了些,且忘了昨日韶姨娘來咱們院裡哭哭啼啼的,說什麼是不是和公子親近了兩天就惹了人厭煩,她和時姨娘一樣都吃不下飯去,盼著公子也能分給她一點疼愛!”
蘇雲蔻抬眸看向了時晚君:“嫣嫣的確來過,不過念著你們都是灼郎身邊可心的人,她也就是有些醋意發發牢騷,我已提點了她,但祖母要是問起來,妹妹讓我如何交代呢?”
“總不能說妹妹嬌氣了些,故意纏著灼郎送那些貴的,榮家最不喜奢靡,即便我認為妹妹不是這樣的人,恐怕也難過祖母那關。”蘇雲蔻臉上笑意不減,卻句句讓人憋悶。
時晚君清楚得很,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和她打啞謎,便直接回道:“不如夫人替我想個法子吧。”
蘇雲蔻直了直身,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那就罰妹妹兩個月例銀吧,一來可讓祖母,婆母以為你是個懂事的,二來也平一平嫣嫣的怨懟,畢竟她剛被抬上來該給的臉面還是要給的,妹妹覺得如何呢?”
兩人視線相對,時晚君眉眼間的從容彷彿要將蘇雲蔻看穿。
蘇雲蔻也如她一般平靜地等著她回答。
“時姨娘,夫人問你話呢!”孫嬤嬤提醒著抬頭便見榮灼來了沁蘭院。
榮灼不知裡面情況,掃過一眼時晚君便同蘇雲蔻坐在了一起:“怎麼了?”
蘇雲蔻委婉地將事情一一說給榮灼聽,字裡行間都是在為時晚君著想的意思。
“是我考慮不周,那就聽夫人的安排吧。”榮灼也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隨即便與蘇雲蔻一心。
“好!多謝夫人。”時晚君立馬應了下來。
她尋了個藉口,匆匆離開沁蘭院,一刻也不願多留,比起蘇雲蔻的伎倆她更心寒榮灼的無能。
回去後,妹芳得知時晚君被罰,普通一聲跪了下來,她滿是愧疚害怕,怪自己貪吃。
而時晚君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她推出去為自己開脫,否則挨罰的不一定是誰了。
看小丫頭嚇得厲害,時晚君把她扶了起來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讓你吃的,你只管記著好吃就行了。”
妹芳眼眶子通紅,從小到大沒有誰對她這樣好過,不禁心生暖意,接連給時晚君磕頭,發了狠誓要對她忠心。
晚間,榮灼來芃元閣去了韶嫣嫣房中,與時晚君的門口擦肩時,他每一次都步伐沉重,但蘇雲蔻說不願內院起風波,勸他去安撫一下韶嫣嫣。
時晚君聽著韶嫣嫣屋裡的歡樂聲似是沒有多大波瀾。
她早就知道,蘇雲蔻在過門前曾打聽過她與榮灼之間的感情。
後來者自危,時晚君怎能不懂蘇雲蔻有意將韶嫣嫣抬進芃元閣和她同住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噁心她。
無錯書吧“姑娘!”周嬤嬤輕聲叫她,時晚君回過神來。
“嬤嬤,你看看我繡得怎麼樣?”時晚君將手裡的帕子遞給周氏。
周氏瞧了一眼:“太像了!你隨了你母親的手藝,你母親的繡工當時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宮中貴人們還曾請過你母親專門繡衣服上的花案!”
時晚君暗暗慶幸自己得了母親手把手地教,多年不懈怠,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我想把這些賣了!”時晚君拿出一個籃子來,裡面都是繡好的各式樣品,“只是我還沒沒有想到法子。”
周氏一愣,本想攔一攔,但為著時晚君要艱難兩個月,不免心疼:“這府上有個跑腿的是我遠房親戚,平日我對他照顧一些走得比較近,我同他說說,把這些送出府去換一些銀錢來!”
“穩妥嗎?”時晚君想到榮家的規矩,心生猶豫。
“無妨,這孩子老是纏著我問有沒有門路多掙一些,這府上哪有那麼多老實的,要是能分他點辛苦錢,他自是願意的!”
“這個好說。”
嬤嬤頓了頓:“可是姑娘,你母親留給你的嫁妝也是夠了的,何苦挨這個累呢?”
“那個不能動,以後有用處。”時晚君心思一沉,淡淡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