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方才說民婦所言並不十分駭人聽聞,但是,當時民婦自己卻已經被嚇得不輕了。”
孟氏依舊挺直著上身,看著公堂中靜靜聽她說話的張大人和二夫人,突然轉身,直盯著郭二夫人問道。
“二夫人可否容民婦問幾件事嗎?”
郭二夫人看了一眼直盯著她說話的孟婆,又看到張大人輕輕向她點頭示意,只能皺著眉頭應下。
“你問吧!”
“那民婦就問了。”孟氏輕輕嘆了口氣,想到剛剛自己與二夫人的所說所想。
“夫人剛剛說,那蘭姨娘在事發初時,您還是相信她的。
那如果當年民婦告發她,說她要害您,您信嗎?”
“我……”
“夫人不必說,民婦也明白的。”孟氏輕輕說道。
“剩下的民婦也不問了。”
這時聽到孟氏說不問了,張大人倒是有些急了。
“你這婦人,問也是你,不問也是你。
剛才還說著侯府守門的下人怎麼樣,轉身又說要問郭二夫人什麼。
到現在為止,你都說清了什麼了!
還不快點給本官從實招來,不然就讓你嚐嚐皮肉之苦!”
“咚”張大人急著說完,就敲響了驚堂木。
孟氏被堂上張大人突然來的一頓說教,才想明白過來,自己在這裡說了半天,除了說出被害死的穩婆之事,忘了說最重要的事了。
她今日本是因當年小公子被害之事,才被叫來審問的。
可是當年之事,又該如何說,才對呢?
“大人,民婦當年因掃聽那老姐姐的事後,是真的怕了那蘭姨娘的。”
孟氏想了想,只能實話實說,不然解釋不清。
“因怕蘭姨娘也會害民婦,她找民婦時,民婦就假意應下了,想著孩子生下來後,民婦立馬就離開侯府,她也不可能因這事再來找民婦。”
“你是說你是假意應承的?”張大人問道。
“對,原本民婦是假意應承的。可是那蘭姨娘自民婦應下那事後,說話就不怎麼避諱民婦了。
有一日,民婦才剛從她屋中走出,就聽到蘭姨娘和她身邊的嬤嬤說話。
聽她們話中提到了夫人,還有夫人腹中的孩子。”
說到這,孟氏看了郭二夫人一眼,才繼續說道。
“民婦覺得有異,就停在了屋門口,隔著一扇門偷聽她們說話。
聽她們說話的意思是,如果民婦這沒能成事,她們就自己動手……把二夫人也給害了,最好一屍兩命!”
“嗯?!”郭二夫人有些愣了,“你是說,她那時不僅想讓你害我孩兒,還想害我!”
“是這樣嗎?孟氏!”張大人替郭二夫人問道。
“是,大人。”孟氏繼續說道,“她們說婦人剛生完孩子,身體是最虛弱的了,若…若是血崩而死,沒人會懷疑是她們乾的。”
“好個血崩而死,沒人懷疑!真是好大的膽子!”張大人怒道。
“所以我兒的死,反是救了我一命嗎?”郭二夫人傷心道。
“是。”孟氏輕輕說道。
張大人看著孟氏,想著當時生下半日就夭折的孩子,問道。
“難道是你為了救郭二夫人,所以選擇害了那孩子的命?”
“民婦不敢。”孟氏聽到張大人的猜測,立刻跪伏道。
“那就是真如御醫大人所說,我兒生來有疾,只有那半日的命嗎?”郭二夫人輕聲問道,彷彿全身都沒有力氣了。
“不止那半日,”孟氏認真回郭二夫人的話,“那孩子活了有十餘日了。”
“嗯?”張大人聽著孟氏的話有異,自問道“一個出生半日的孩子,怎麼能活十餘日?”
“大……大人?”郭二夫人此時有些急,她那出生不過半日,就被夫君埋在尚國寺後山無名峰下的孩子,怎麼可能活十餘日!
“二夫人莫急,待本官問問。”張大人安撫道。
“孟氏,你說那孩子活了有十餘日,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在民婦回話之前,可否容民婦單獨與二夫人說幾句話?”孟氏抬起頭看著張大人問道,轉頭又看著郭二夫人。
對於孟氏問的話,張大人沒有直接回答,他也看向郭二夫人,這畢竟是郭二夫人的事,“二夫人,怎麼樣…是否?”
“不必,”郭二夫人立刻道,“我與她並無私事,亦無話說!”
“夫人!”孟氏此時急道。
“我跟你,並沒有什麼想說的,你直接回大人話就行。”郭二夫人說完,就不再看孟氏。
“二夫人…”孟氏看郭二夫人不理她,只能找張大人了,“大人!可否請您稟退左右,驅趕閒雜人等?”
張大人看著始終鎮定的孟氏,突然間有了些急色,又想到她說的,活了十餘日的孩子,難道有什麼隱情不能說,又或者是不能讓`別`人知道,是她想要跟郭二夫人單獨說的。
“李師爺。”
“大人,學生在。”李師爺回道。
“嗯,開堂審問有些時辰了,你帶眾衙役去後堂歇歇,喝點茶水。
嗯…再給本官倒杯茶來,可明白?”張大人囑咐道。
“是,學生知道了,這就去安排,請大人稍後片刻。”
李師爺轉身吩咐眾衙役,“大人體恤爾等,現在跟我去後堂歇歇,喝杯茶水吧。”
“是,謝大人。”眾衙役齊聲回道。
衙役們回完話,便都跟著李師爺去了後堂歇息。
“二夫人……”張大人看著郭二夫人問道。
郭二夫人看張大人稟退眾人,便也揮手叫來大丫鬟,“讓府上的人離衙門口遠點,也不要讓不相干的閒人靠近。”
“是,夫人”大丫鬟退下,帶著府上眾人退遠,順便看著路人,讓其離衙門遠點再走過去。
此時大堂之上,便只剩下坐在桌案之後的府尹張大人,站在公堂一側的長春侯府郭二夫人,跪在堂下的穩婆,孟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