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站在將軍府前的守衛一動不動的樣子宛如石雕,可突然傳來的對話聲立馬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
“煩死了,煩死了……”蕭明燭一邊走著一邊在抱怨,“到底是誰定下來的噁心規矩,非得讓兩個小屁孩去比武嗎?這有什麼好看的,要是有人受傷見血了,就算受傷的不是我,我看著也覺得肉疼……”
蕭明燭疾步走在前面,小九則是三步並做兩步地跟著身後。
“就是,小孩子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打起來能有什麼好看的。”小九知道蕭明燭在氣頭上,只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不過……”
“不過什麼,你別支支吾吾的,快說。”蕭明燭略顯不耐煩。
“公子,你先別急,聽我慢慢和你說。”小九拉近和蕭明燭的距離,低聲說道,“聽說這個規矩是我木族先人定下的,因為當年的雲州可不像現在這般太平,據說那時候戰火紛飛,大家過得是提心吊膽的。後來戰火熄滅了,五族逐漸走向了和平時代,先人為了讓我們這些後人不要忘記當年的苦難,時刻保持著一顆向武之心,所以才定下在花朝節比武的規矩。”
“這些事你都是從哪聽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蕭明燭第一次聽到這些,不由感到好奇。然而面對著蕭明燭的提問,小九卻有些難以啟齒,他只好小聲作答。
“我在酒樓聽說書先生說的……”
“什麼?”蕭明燭大聲說道,“那些個說書先生說的話能信嗎,我看你往日吃的那麼多飯既沒有長身子也沒有長腦子,全部給你拉出來了吧?”
“公子,你怎麼能不信……”小九面紅耳赤地反駁著,“我就覺得說書先生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不管說書先生說的是真是假,我現在只想知道明天要怎麼才能不應戰。”
小九不敢說話,唯有默默跟在蕭明燭身後。
忽然,蕭明燭大叫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只要裝病不去花朝節,那他們兩個臭小子就沒機會向我提出挑戰了。妙哉妙哉,這等好辦法都能被我想到!”
蕭明燭突然站定,一臉歡喜地將他想到了妙計說出口,然而跟在蕭明燭身後的小九卻沒發現他的好公子忽然停步不前,他直接撞在蕭明燭的後背上。
“方法是個好方法,可是……”小九揉著自已發疼的腦袋說道,“可是你能騙過大將軍嗎?”
“這人突然生病也是很正常啊,你說是不是?再說了,我肯定要先將這事告知我母親,只要我母親站在我這邊,我父親就算知道我是裝病,也不會為難我。”
計劃出現,蕭明燭心中的巨石瞬間放下。但好景不長,一個算不上和諧的聲音忽然出現。
“明燭公子,大將軍有事找您,請您馬上到書房一趟。”
只見一名年過花甲的老人出現在蕭明燭的身前,他正是將軍府的管家童伯,往日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雖然童伯的頭銜只是管家,但蕭明燭明白童伯在他父親心中的分量可不低。
因為童伯打小照顧他的父親,二人看上去雖是主僕關係,可實際上卻更像是父子,所以即便是蕭明燭見到童伯,也不敢有所怠慢。
“童爺爺,不知我父親尋我是為何事?”蕭明燭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燭公子何須問老夫呢,想必公子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童伯緩緩說道。
“壞了!”蕭明燭跺著腳說道,“我就知道這事不可能瞞過父親的那些耳目……”
“公子,你說的究竟是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啊?”小九疑惑。
無錯書吧“你笨當然不知道。”蕭明燭急到在原地打轉,“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我剛才在花市同莫離和闕無悔爭吵的事嘛。”
“明燭公子您在這乾著急也於事無補,還是趕緊到書房見大將軍吧!”
“知道了……”蕭明燭有氣無力地回答。
……
書房內,蕭向天背對著蕭明燭,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停留在牆壁上的畫作。
“父親,不知這麼著急尋我是為何事?”
蕭明燭低垂著頭,不敢向前望去。
“你抬起頭來。”
蕭向天雖然背對著蕭明燭,但蕭明燭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離他的雙眸。
“幫為父看看我這新買的畫作如何?”
蕭明燭一聽他父親並沒有將話題引到花市那件事上,他以為是自已猜錯了他父親的心思。頃刻間,喜悅的神情浮現在蕭明燭的臉上,他抬頭望向牆壁上的畫作。
“好畫好畫,這一看就是大師之作。”
“是嗎,那你覺得這畫好在哪裡?”
“這……”
蕭明燭一時語塞,他往日除了對花花草草有些研究以外,不管是武學還是作畫都不感興趣,因此讓他說出一幅畫作究竟好在哪裡,終歸是有些強人所難。
“哎……”蕭向天一聲嘆息,“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我們的羽翼下成長,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我和你母親知道你本性不壞。所以這些年來我們對你都沒有多加干預,不管你是喜歡花草音律,還是對修煉毫不上心,我們都尊重你的決定。”
“父親,您怎麼突然……”
蕭明燭不明白他們本是在討論畫作的事,話題怎麼會忽然朝著有些凝重的方向發展。
“罷了,有些話還不到和你說的時候。”蕭向天轉過身望向一臉不解的蕭明燭,說,“方才在花市發生的那件事我都知曉了,你有什麼要和為父解釋的嗎?”
“哎呀,果然沒有事可以瞞過父親。”
蕭明燭原以為這件事還不曾傳到他父親的耳中,可當這個話題突然出現時,蕭明燭唯有尷尬地進行解釋。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三個小屁孩的口舌之爭罷了,父親大可不往心裡去。”
蕭向天輕輕一哼,說道:“你這說辭倒是輕巧,若是在往日我確實不會為此等小事尋你,可明天是什麼日子我想你也知道了。那麼今日的口舌之爭放到明日,會是怎麼的景象,這一點不用為父多說什麼了吧?”
蕭明燭偷偷看了一眼他父親,他心底明白就連小九都能看透的事,他父親又怎會不知莫離和闕無悔的打算。
“小九有把花朝節的規矩告訴我了……”蕭明燭小聲說道。
“那你有什麼打算?”
蕭明燭低垂著頭,宛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父親,我明天可以裝病不去參加花朝節嗎?”蕭明燭頗為小心地詢問。
“這就是你方才和小九商量出來的對策?”
“不不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和小九沒關係。”
蕭明燭從他父親的語氣中察覺到一絲沉重,立馬解釋。
“我知道這個辦法有些無賴,可我若是參加花朝節的話,莫離和闕無悔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那我和他們鬥鬥嘴還行,但要是說到比武的話,我……”
“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為父能不清楚嗎?”蕭向天沉聲道,“你明天是否出現在花朝節上,為父不會多加干預。即便你想要用裝病這樣的辦法來逃避花朝節,我也不會拆穿你,但有一點你要自已考慮清楚。”
“考慮什麼?”
“今日你和他們的事,滿城皆知。而明日你若以生病為由不出現在花朝節上,你覺得旁人會怎麼看你?他們會相信你是真的生病了嗎?還是說他們會覺得你未戰先怯。而這樣的結果你是否能接受,對於這一點為父希望你能好生想想。”
“父親,我……”
“你不必現在給我答案,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不用顧忌為父,我只希望你能站在你自已的角度去決定。”
蕭明燭雖然對他父親的這番話有些一知半解,但他知曉他父親這麼說一定是為了他好。
“我明白了,父親若是沒有什麼事,孩兒先行退下了。”
“去吧,回房好好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