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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朝節

翌日。

青陽懸空,春的氣息瀰漫女夷城,嫩草的清香,百花的芬芳,伴隨著世人的笑顏在天地間迎著日光狂歡。

木族子民早早起身,將周遭佈置在花草的海洋中,鱗次櫛比的房屋上藤蔓纏繞,百花點綴,草木參天,綠色包圍了女夷城,這方天地陷入了翠綠的懷抱。

此時,在女夷神像下站滿了木族的子民們。

他們早早守候在此,不僅是為了表達對女夷的敬仰之情,同時也是為了能在遠處看上青帝一眼。畢竟青帝在眾人的眼中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每年唯有在花朝節上,才能模糊地目睹其真容。

況且在花朝節上還有著諸多儀式,其精彩程度也是往日不可見的。

正當木族子民站在女夷神像前翹首以待時。

忽然,鼓聲響,百樂起,古樹隨風搖曳,花瓣漫天。

只見青帝身穿一襲青衣破空而來,落在扶桑樹旁的瓊玉樓上。

此等景象雖年年出現,但依舊引來萬民沸騰。

女夷神像前,木族神使墨白手持山海錄殘卷,一臉虔誠,雙唇微動,雖是呢喃低語,但其聲音卻清楚地傳遞每個人的耳中。

這一刻眾子民雙手合十,拇指朝上,抵於額前。

此為請神。

而木族子民請的神正是百花之神女夷。

傳說上古時,每當仲春之際,女夷便會腳踏祥雲,一窺蒼生,水袖一揮,百花齊放,草木搖曳。

然而當初的上古一戰,毀天滅地,世間生靈塗炭,女夷不忍蒼生受苦,夜色籠罩之時,唯有淚滿裳。

戰火席捲了雲州,眾神躲無可躲,就連不問世事的百花之神也不能獨善其身。

她凝眸遠望,滿眼蒼生,哀嘆一聲,將周身神力凝聚成上古大陣守護雲州的一方水土,自已則含淚羽化化作今日的女夷神像。

當年的種種已成往事,無人知曉這傳說的真假,但木族子民一直將女夷視為他們的救星,將每年的二月十二定為花朝節,而請神乃花朝節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當墨白的呢喃低語結束,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尊女夷神像宛如感受到木族子民的感召般,白暈之光從在神像的四周泛起,原本略顯死寂的灰色在一點點褪去,轉而被一抹氤氳替代。

“快看,女夷神像在對我們微笑!”

在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眾人紛紛朝神像的面部望去。

果不其然,原本滿是悲傷的神像竟露出一絲微笑,此等奇觀讓人好生難忘。

然而微笑宛若午夜曇花,轉瞬即逝,錯過了這番景象的木族子民心中雖有不甘,但好在請神之後就將來到比武的環節,而一開始則由九至十五歲的孩童進行比試。

此時,一白髮老者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他乃木族三長老閆旭,也是負責這次花朝節的人。他聲音如淵,為眾人講述此次比武的各項事宜。

而青帝站於高臺之上,正同身旁的大將軍蕭向天傳音交談。

“昨日發生在花市上的事,我想眾人都知曉了。”青帝說話的聲音十分沉穩。

“哎,是明燭那小子過於魯莽了……”蕭向天無奈。

“往年的比試都是自已上擂臺請戰,今年我稍作變化,以抽籤的方式來決定。雖說未必能抽到莫離和闕無悔,但你若明燭受傷,我倒是可以將他們的籤取出,如此一來倒是斷了他們的念想。”

“青帝萬萬不可……”蕭向天回絕,“是福不是禍,若是禍我們想躲也難以躲掉。”

“你這當父親的倒是看得開,你若不想插手,便當我不曾說過。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忘記當初與我的約法三章。你也知道蕭明燭出生之日,不僅僅是我木族出現了天地異象,其它四族均有出現,甚至於在那蠻荒也是如此。這些雲州表面上看著是一片祥和,可暗地中的洶湧你知,我知。而蕭明燭擁有先天木行之體,本是一個修煉的好苗子,在他六歲那年我便提議將他收為弟子,留在我身邊好生培養。可他這小子卻對修煉一道嗤之以鼻,整日鍾情於花草音律,我真想用些強硬的手段將他抓來,好好磨練下他的性子。然而你這做父親的卻諸多阻攔,頗有一副寵溺到底的樣子。”

“讓青帝如此為難,倒是我父子二人之過。但青帝您是知道的,明燭剛出生後沒多久,她母親便使用了子桑一脈的秘術,雖未能看清明燭的未來,不過也算有窺其一二。他如今雖不感興趣,但日後定會踏上修煉之道,只是欠缺一個契機罷了。”

“子桑一脈在占卜方面的能力我是不曾懷疑過的,然而你說的這個契機究竟是什麼,又會出現在何時,你我都不知曉。我只怕待到那契機出現時,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所以我當初就說過,若是在他年滿十歲之際都還不曾踏入武道,那麼我可就不會顧忌你的面子了。”

“此事我既已答應,到時候便不會阻攔,青帝大可放心。”

“我記得蕭明燭是生於仲夏,如此算來離他十歲不足半年。”

“青帝好記性,確實不足半年。”

“好了,半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的事,我們還是將目光放回到眼下吧,不知道第一個被三長老抽出來的人會是誰?”

三長老閆旭手持一暗紅色雕花木箱,木箱中裝有數十支竹籤,而箱身上開有一條細長的口子。

只見三長老閆旭將木箱倒扣,輕輕晃動,竹籤碰撞到木箱內壁發出清脆之聲。

眾人閉氣凝神望著這一幕,驀然,一支竹籤順著那條細長口子掉落在地,三長老閆旭拾起竹籤,朗聲道:

“手持庚子竹籤之人速速上前。”

三長老閆旭話音剛落,眾人紛紛向四周望去,想要第一時間知曉這幸運之人是誰。

然而圍聚在此的人何其之多,想要在人海中尋到一人絕非易事。

正當眾人翹首以盼時,不遠處傳來歡呼聲,只見一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他一臉淡然,似乎並未被周圍的歡呼恫嚇到。

反倒是當三長老閆旭看清這名少年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他喃喃道:

“不知老夫這手氣該說是好還是不好,竟將莫既明他家那小子給抽了出來。”

而圍觀的眾人在歡呼過後,接踵而至是連綿不絕的議論之聲。

“你們快看,那不是莫離公子嗎?”

“這還用你說,他剛走出來的時候我就認出了。”

“想不到三長老手氣這麼好,一下就抽了一個狠角色。”

“好?我看不見得吧,昨日發生在花市的事想必你們都知曉了。”

“這等趣事我們怎能錯過,聽說蕭大公子昨天差點和他們動手。”

“動手?別逗了,我看就是那蕭大公子在裝腔作勢,他有幾斤幾兩我們還不知道。所以說這三長老的手氣對於莫離公子來說是好的,然而對某人來說可就不見得了。”

“就是就是,這蕭大公子真要和莫離公子動起手來,想必是一邊倒的局面。”

“話說,你們今日可曾見過蕭大公子?”

“你還別說,我好像還真沒見到他,你們可曾見到?”

“不曾,莫不是蕭大公子害怕今天當眾出醜,假裝生病不來參加花朝節了?”

“我看很有可能,換做是我,我也不會來,這樣輸了該多丟人。”

議論聲如同雨後的春筍般,一發不可收拾,而當這樣的話落入莫離的耳中時,他心中卻甚是得意,不管蕭明燭今日出現與否,最終贏得好名聲的都將會是他。

“莫離見過三長老。”莫離雙手作揖,微微鞠躬,畢恭畢敬地對三長老說道。

“不必拘泥於禮數。”三長老閆旭右手輕輕一揮,說道,“不知你今日要與何人比試,請大聲將他的名字告知於眾人。”

“多謝三長老。”莫離一臉笑意地回過身,面對圍觀眾人,大聲說道,“我莫離今日想要比試之人是我木族大將軍蕭向天之子蕭明燭!”

莫離話語一出,眾人的歡呼聲排山倒海而至,久久不曾平息。

然而,歡呼聲的持續未能換來蕭明燭的出現,擂臺之上自始至終只有莫離一人,似乎這場比試終將落入最無趣的結局。

“蕭明燭可在,速速上擂臺!”

三長老閆旭頗具威嚴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

可惜蕭明燭依舊沒有出現,而眾人的歡呼已然變成了噓聲。

他們本以為能看到一場可作為茶餘飯後談論的比武,但沒想到蕭明燭遲遲不曾出現。

“三長老莫急,我想蕭明燭他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我可以等他的。”

“你能等,可眾人能等嗎?”三長老閆旭說,“若蕭明燭在十息之內不出現,則視為自動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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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閆旭話一出,眾人的噓聲更甚,大家已經不再對蕭明燭抱有期待,只想用自已的聲音來為這場鬧劇收場。

莫離站在擂臺上,雙眼緊閉,他雖面無表情,但內心卻十分得意。

經過昨日一事,蕭明燭若敢應戰,他或許還會對蕭明燭多有提防。可若蕭明燭因為畏戰避而不來的話,那麼即便他天賦再好,終究難成氣候。

十息在轉瞬之間即將流逝,三長老閆旭無奈搖頭,剛想要宣佈比試結果時,一少年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