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婆所說,她並沒有過多難為楚辭,取到了痴情果,他們就要離開此地。
“你們打算怎麼走?鬱壘可能在鬼門關設了重重關卡,等著捉拿你們。”孟婆提醒道。
這麼一想,楚辭確實也犯了難,來的時候就費勁心思,現在他和嚴昀然成了陰界通緝犯,鬼門關看守肯定更為嚴格,想要原路返回從鬱壘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幾乎沒有可能。
“我送你們一程吧,跟我來……”
看來孟婆已經為他們想好辦法,楚辭說了句“大恩不言謝”,兩人便跟上了孟婆的腳步。
從孟婆莊出來,直接到了奈河橋下,奈何橋下黑色的忘川河水暗流湧動,約有幾千丈,深不見底,水面上纏繞著黑色的霧氣,霧氣氤氳一直向上延伸。遮掩著半個奈何橋底。
“走過奈何橋,我送你們直接回到來處,不過,孟婆店的孟婆湯不要喝。”
奈何橋頭設有一處亭臺名為孟婆店,孟婆店也仿著如今的風格建了售賣孟婆湯的吧檯,此刻正有諸多陰魂在排隊購買,已經買過的就坐在亭臺裡的桌椅前慢飲。
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個旅遊景點,嚴昀然被濃郁的香味吸引了過去,只見吧檯上貼著各種口味的孟婆湯,還可以選擇口味,什麼巧克力草莓水蜜桃眼花繚亂,甚至涼的熱的、加不加冰和糖的甜度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調配。
“這要在上面,肯定是個網紅打卡店,孟婆姐姐也常喝奶茶嗎?”
孟婆道:“我奉命守在奈何橋畔,從不曾離開半步,只是從每個過路客口中聽說一點兒上面的事物,再根據他們所說仿造而已,我也想讓他們在輪迴路上少些苦楚,陰界各處都在改造升級,孟婆店也不能總是一成不變。”
嚴昀然聽的直點頭,還想上前討杯孟婆湯嚐嚐,被楚辭急忙拽了回來。
“你忘了孟婆剛剛說什麼?”
孟婆冷笑道:“孟婆湯喝完,今世今生再無半點兒記憶,你想試試嗎?”
一聽這個嚴昀然趕緊縮了回來。
“不過旁邊那塊三生石,它記載著每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如果感興趣的話,你們可以試上一試。”
兩人這才注意到,孟婆店旁邊坐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有三個紅色大字——“三生石”。
每個陰魂飲孟婆湯前都可以在三生石上了解自己的生生世世,放下今生的執念、了卻心中的遺憾,然後毫無牽掛的開啟新的人生征程。
“來都來了,試試何妨?”嚴昀然來了興趣,走到三生石前,前世來自何處今生去往何處,不是每個人都想知曉的麼?!他很想看看自己以前什麼樣子。
楚辭對他自己的前世今生沒有太大興趣,看他走了過去,也想跟著看個熱鬧。
孟婆長袖一揮,三生石出現七般色彩,纏卷繚繞,又慢慢纏到嚴昀然身上,把他整個包裹了起來。
他感覺很神奇,眼前似乎出現一個多彩通道,帶他去向一個多元的空間。
“他的前世今生,我不能看嗎?”楚辭圍著他看了又看,哪有什麼前世今生,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的前世今生,你看來做什麼?!”孟婆冷言道,“每個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命運,他人的命運也與己無關。”
楚辭頓感無趣,到亭臺下找了座位歇息,還問鄰座的一個美女“孟婆湯好不好喝”,美女以為他是搭訕的色鬼,扭過頭理也沒理他。
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纏繞著嚴昀然的七色光彩絲絲抽回到三生石上,大概是已經結束了這場前世今生之旅。
“這麼快?!”他起身又走了過去。
嚴昀然愣在原地,整個人有些失神,楚辭看他神情不對,還以為他哪裡不舒服。
“你怎麼了?怎麼這副表情?”
孟婆分明說看完三生石就會放下心中的執念和遺憾,他這副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放下的樣子。
嚴昀然什麼都不說,就那麼站在那裡低著頭,情緒低落,再也沒有剛才的好奇和興奮勁兒。
“你看到什麼了?”
楚辭看他不對勁搖了搖他的肩膀,“喂,嚴昀然,你怎麼了?”
嚴昀然緩緩抬起頭,只見他淚流滿面,傷心至極,看著楚辭的臉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楚辭也愣了,“究竟怎麼了?你為什麼哭成這樣?”
嚴昀然抽泣著,眼淚止不住的流著,越哭越傷心。
“楚顏……”他哭著說。
“你說什麼?”
楚辭聽見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又疼又酸,說不出的難受。
“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他緊緊抓著嚴昀然的雙肩,還是不信這兩個字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楚顏……楚顏……”
嚴昀然哭的痛心疾首,反反覆覆念著這個名字,一下子癱軟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楚辭確認了,他說的,的確是“楚顏”,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看見什麼了?你是不是看見楚顏了?”
嚴昀然搖著頭,只覺得心裡很難受,止不住的悲痛從心裡溢位來。
“我什麼也沒看到,我只是想起了這個名字,心裡就好傷心,楚顏是誰?為什麼我這麼難過?”
楚辭愣了,他不知所措,不斷在心裡問著,嚴昀然是誰?他為什麼能看見楚顏?為什麼他想起楚顏的名字就哭的這麼傷心?
他不再逼問嚴昀然,而是望向孟婆,“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這樣?”
孟婆見多不怪,仍是一臉漠然的回應他,“也許前世喝了太多的孟婆湯,想不起來也很正常。”
她看著奈何橋上,回憶起一件往事,“幾百年前,有一個人來到這裡,他不想進入輪迴,說他要等的人還沒來,他要等人來了一起走,可這一等就是幾百年,他被火燒被鞭笞被施以各種酷刑,仍不肯喝孟婆湯,最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直到幾十年前,才被押到孟婆店,強行灌了八碗孟婆湯,送上了奈何橋……”
“孟婆湯,飲一口忘卻今生,飲一碗忘盡前世,他被灌了八碗……”孟婆看著跪地痛哭的嚴昀然,“如他這般,忘幹了前世,也未必沒有可能。”
楚辭閉上眼睛,心裡哀嘆:“沒想到,忘盡所有,你卻仍記得她的名字。”
孟婆眉間微動,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朝他們這邊而來。
“你們該走了,鬱壘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