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將馬懷道給他的術法秘籍翻了一遍又一遍,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嚴昀然在陽間的“居留”問題。
然而並沒有。
“老匹夫,肯定還有別的秘籍沒捨得給我,一個陰陽媒會的,沒道理他不會……”
馬懷道,業界人稱“自在散人”,也是楚辭的師父。
“自在散人”,這個別號可不是他自封的,而是業內人士送給他的,能混上別號的修行者,別無分號、只此一家。
知道他的,無人不說他是個“自在的閒散隱士”。
與蕭瀟的師父張元宗他們那些修行者捨己為人的世界大義不同,他師父的座右銘就是“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的行事做派也確是如此,真正做到了“閒人莫交、閒事莫理”。
楚辭跟了他一段時間,也頗受這個座右銘的影響。
當初楚辭身負重傷,因為實在筋疲力竭他扇著兩片大翅膀從天而墜,若不是正好落下來砸他腦袋上,他指定就當沒看見,救他是為了讓他賠砸傷的醫藥費。
所以有古道熱腸的修行者看他不慣,說他“有道而無用”,批判他雖然是得道高人卻是無用之人。
也有修行者贊他“勘透紅塵、看淡萬物”,是真正的得道。
總之,他師父這個人,業內評價褒貶不一。
不過馬懷道根本不在乎,管別人叫他什麼,總能樂得接受。
只能說,心態很好,是個長命百歲、呸、千歲的人。
他離山的時候,師父只給了他這本術法秘籍,說他太懶了,沒事拿出來練練,術到用時方恨少。
“確實是恨少,你這本秘籍上也沒幾個術!”楚辭心道。
要不是他悟性高自創了許多術法,還真活不到現在。
查來查去還是無解,乾脆蓋在泡麵桶上,還能有點用處。
這時,手機“丁零當啷”的響了起來。
他一看到來電人,就知道出事了。
電話是老豆腐打來的。
“店長,要出人命了,你快來!”
“怎麼回事?”楚辭不急不忙,把面攪合均勻,準備吃飯了。
“王大媽她,中邪了……”
結束通話電話,楚辭悠哉悠哉吃起面來。
“聽起來挺著急的,你還有心情吃飯?”嚴昀然都替他著急,電話那頭明明都快火燒屁股了。
“再著急也不能餓肚子,等我吃完也不遲。”
嚴昀然勸不動他,也就沒再說話。
王阿姨名叫王宛雲,丈夫早年離世,一個人生活多年。她性格爽朗熱愛生活,又喜歡結交好友,和鄰居們的關係都很不錯,經常相約跳舞逛街。
後來老豆腐搬到和他同一個小區,又是同一棟樓,常常在樓下碰面,一來二去兩人就相熟了。
楚辭按響了王宛雲家的門鈴,出來開門的竟然是肖梁。
“你怎麼在這兒?”
肖梁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接下來他就看見了美侖美奐和老豆腐。
他們一聽說王阿姨出了事,全都趕過來幫忙。
作為店長的楚辭有點兒不樂意了,“你們幾個全都來了,誰看店呢?”
“就那店裡的生意,還需要看啊?!”美奐咬著棒棒糖,冷笑一聲。
店裡生意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楚辭這段時間不在,老豆腐這兩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總是慌慌張張,店裡沒有主心骨,顧客更少了,他們幾個就開始偷起懶來。
“店長,你一定得救救宛雲,只有你能救她了。”老豆腐一見他急忙上前說道。
“你電話裡說,王阿姨中邪了?怎麼回事?”
“唉!”老豆腐嘆著氣,“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帶著她去水上公園遊船,也不會出這種事……”
“王阿姨呢?”
“店長,你見到王阿姨可別害怕。”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我什麼沒見過,還能讓我害怕?楚辭心裡還有幾分不在意。
美崙領著楚辭到了一扇門前,提前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故弄玄虛的樣子讓楚辭有點兒著急。
她開啟門,一股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時,楚辭被眼前的一片綠意盎然驚掉下巴。
臥房裡滿目綠色,牆上、地上,一片一片的苔蘚將整個房間裹了一層又一層,本來寬敞的房間現在變得異常狹擠,那張還能依稀看出來是床的物體上面,不知道把什麼東西裹成了一座小山丘。
因為已經把窗戶和燈全部覆蓋的嚴嚴實實,整個房間一絲光亮也沒有,看上去黑綠黑綠,像個潮溼陰暗的下水道。
而這些碧綠的苔蘚,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噌噌生長。
楚辭沒有被嚇著,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誰……買這麼多苔蘚做什麼?”
“你腦子有泡啊,誰會買那玩意兒?!”美奐冷嘲道。
美崙道:“這是王阿姨,這麼說也不對,是王阿姨中邪以後長出來的。”
老豆腐坐在沙發上,只顧譴責自己,多虧了美崙將整個事件經過詳述了一遍。
原來老豆腐和王宛雲一同去了趟北京遊玩,回來後兩個人的感情就迅速升溫,昨天晚上更是相約到水上公園散步,夜景很美,就租了一條小船到湖心觀景,本來並沒有什麼異常,兩個人聊得甚是開心,可是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怪事,王阿姨突然掉進了水裡,她不會游泳,就在水面亂撲騰,嗆了幾口水,老豆腐把她救上來的時候,她就受到了驚嚇。
回到家後老豆腐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可今天早上一醒來,老豆腐發現王宛雲的手竟然變成了木頭,手上的面板變成了一層潮溼的老樹皮,上面隱隱生著一層淡綠色的苔蘚。
很快,苔蘚慢慢爬滿了她整個身體,把她整個裹成了一個大粽子,然而它們並沒有停止生長,繼續以驚人的速度生長擴張,要不是老豆腐閃的快,現在也成了一座小山丘。
僅僅就是楚辭趕來的這麼點兒時間,苔蘚已經佔領整個房間。
“你們待在外面別進來。”
楚辭跨進房間,順帶關上了門。
“早就說讓你快點兒了,你看看現在,人都擠不進去了。”嚴昀然在陰陽環裡說道,嫌他磨磨唧唧趕來的太慢了。
楚辭沒說話,扒開礙事的苔蘚,往床前走去。
這麼短短的一小會兒時間,苔蘚做成的小山丘更高了一些。
楚辭捏了一點在指尖,滑滑的,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又溼又澀又鹹——這是海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