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昀然多了個心眼兒，忙問：“朱花姐姐，麻煩你告訴我，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聲甜姐姐叫的朱花心花怒放，又看他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可憐模樣，心直口快的說道：“你身上有他的靈骨氣息，他應該是把一半靈骨用在你身上了，你仔細想想，有什麼東西是他給你的、但又不屬於你的？”

“不屬於我的東西？”

楚辭走了兩步沒看見他，又退回來想把他拉走，“你怎麼沒跟著我？！”

才拉著他出來兩步，嚴昀然就停下了腳步。

“我明白了，你上次給我的身體，是用你的半個靈骨做的吧？”

楚辭一愣，“別聽她瞎說，那麼稀有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給你！”

“不是靈骨那是什麼？你告訴我！”嚴昀然認真起來看著頗有些固執。

他終於明白過來，怪不得當初他把身體給了嚴晉之後，楚辭大發雷霆，擱在誰身上，誰能不生氣？！

是他害得他成不了仙了，雖然這聽上去有多麼離譜，竟然真的會有人要成仙，這不就是一個玄幻故事的橋段麼，怎麼照進現實了？

某個恍惚，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到書裡了。

“是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你活著……”楚辭猶豫半天，“算了，回去，給她就給她！”

“給什麼給！”

楚辭要回去，嚴昀然拉著他越走越遠。

“我不過一條爛命，還是個鬼命，連累你做不成仙，我罪過可大了！”

嚴昀然生怕他再回去，腳步越走越快，只想離的那個朱花越遠越好。

當時楚辭不想告訴他真相，也是不想讓他愧疚，總的來說嚴昀然有顆好心，如果讓他知道欠下因果，他的陰魂更不安了。

倆人邊走邊說，眼看前面密密麻麻的腦袋一眼望不到頭。

“前面幹嘛的？”嚴昀然問道。

楚辭看了一眼，“鬼食街到了。”

鬼食街上正熱鬧，前腳跟貼後腳跟，擠都擠不過去，有戴面具的也有不戴面具的。

“走，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才跑了沒兩步就被楚辭拽了回來，“你這樣去，還不定吃誰呢。”

他隨手畫了一道符，按進了他的後背上。

他身上有靈氣，多少不想投胎的遊魂野鬼都想來上一口，就能增加他們的陰壽，這裡這麼多鬼頭，他又沒什麼戰力，一人一口還不把他瓜分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道符就像一件斗篷，可以暫時把他身上的靈氣遮擋一下。

鬼食街上好像跟他活著的時候也沒什麼差別，豬、牛、羊肉做成的各色美食，長的跟陽間也差不多，各種串、各種包、各種餅。

可他這話說早了，再往後走，竟然有賣泥土點心、香蠟漢堡、生人精氣飲料的，更誇張的還有賣炸鬼的、賣炸生人肉的……

楚辭說也不是全都能吃的，比如泥土點心，是給貓貓狗狗吃的。

“那些呢？”嚴昀然指著一家炸鬼的，聚集了滿滿當當的食客。

“哦，那些可以吃！”

“嘔～”嚴昀然捂著嘴差點兒吐了。

越看到後面越不敢想象，嚴昀然第一次見也不知道什麼味道，光聞著香味、看著那些傢伙們大快朵頤，就感覺胃裡陣陣作嘔。

他跑出鬼食街，找個沒人的地方開始狂吐。

“真是大開眼界……”他一邊吐，一邊這樣想著，“這眼界真是不開也無所謂。”

楚辭跟在後面緩緩走過來，“怎麼還沒吃，就吐了？”

“你可別噁心我了，嘔～趕快走，不然我又要吐了……”他聞見一股也不知道什麼香味飄了過來。

“沒辦法，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就得靠這些。”

“楚辭，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千萬別把我扔到這兒來，我再也不來了，死都不來！”

一口活人的精氣，就能多在這裡待上個幾個月，他看不上的這些東西，在這裡比唐僧肉還珍貴。

緊說著，一個偷了一口冥火的小賊從裡面跑了出來，後面兩個打手似的傢伙緊追不捨，“打死你！別跑！”

“這又是哪個家裡忘了給燒錢，淪落到偷東西吃的地步了……”楚辭暗道。

不過也不值得同情，這裡一樣也可以打工賺錢。

“白送我，我都不吃！”

“那是你不餓！”

說著，離得鬼食街越來越遠。

走著走著，沒路了。

嚴昀然不認得路，從鬼食街出來只想著快走快走，沒想到竟然就迷路了。

楚辭埋怨他不認得路還瞎跑，指了個方向，兩個人繼續走。

走了不多一陣子，又沒路了。

“這不是我們剛才迷路的位置嗎？”嚴昀然看出街道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們又走回來了。

楚辭沒說話，也沒動——這裡有些不對勁。

他手指暗暗一挑，捏出一道符刀，猛然朝身後揚了過去，“妖物，敢裝神弄鬼！”

符刀打在那物身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好像穿著什麼刺不透的銀絲鎧甲，但它反應極快，楚辭還沒看清是什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也緊跟著追了上去。

嚴昀然看了看，那東西剛剛停留的位置上，只剩下一些不明物體，他捏了一點兒在指尖，竟然是陶土。

楚辭能看到前面的身影跑的飛快，自己也緊咬不放，還時不時朝他再飛幾片符刀，但他始終追不上。

追了一段距離，只能作罷。

嚴昀然還在身後，不能放著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符刀肯定是打中他了，可為什麼他好像一點兒傷也沒有。

他跑回去，看見嚴昀然蹲在地上對著什麼東西發呆。

“發現什麼了？”

“你看。”嚴昀然把手上抓起的陶土給他看。

“陶土？”楚辭盯著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了，是個陶俑！”

怪不得從後面看著他的整個身體很有些僵硬。

“你說剛才陶俑讓我們迷路了，你還追不上它？”嚴昀然有點兒不相信，笑著問他。

“這個世界的東西，你瞭解的太少了。”

楚辭活這麼久，有些東西也還是第一次見呢，遇上什麼稀奇古怪都不足為奇，更何況嚴昀然一個新鬼蛋子。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走了。”

他把嚴昀然引到陰陽環裡，朝著來時的出口走去。

老城牆上又出現一塊虛無的空洞，楚辭從裡面鑽出來，這時天已經有些矇矇亮。

腳邊正好有一隻雞，“咯咯咯”叫了起來。

半夜而合、雞鳴而散，時間看來剛剛好。

楚辭抹平老城牆上開的門，又打了一個響指，登時那隻雞就倒在了地上。

再一看，竟然是符紙做的。

也是，現在的城市裡，找只真的雞也不容易。

這種東西用完不能留有痕跡，否則一直在大街上溜達，會嚇著過路人。

楚辭摘下面具，往回走去。

事情沒有辦成，需要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