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前三甲，能中進士的都不是傻子，因而這次科舉舞弊一案，不少人都隱隱約約察覺出了真相。

就算不知道真相的，只看皇帝上位後毫無功績便也知道他不是一個明主，因而在路誠賜下賞賜後，眾位學子紛紛起身謝恩，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然而也僅是如此，眾位學子另外感謝了科舉選材的制度，表達了對乾國未來的期望，甚至表示了自已奮發遠大的志向，卻唯獨沒有向路誠表明忠心。

路誠雖然在位時間短，但是天天跟朝堂上一群老江湖打交道，自已的表演能力沒提升不好說，但分辨這些的眼光還是有的，他一看就知道這些人對他並不怎麼信服，笑容都有些掛不住。

他卻忘了在場所有人都是皇帝的臣子，哪裡還需要特殊表示投不投靠的呢，真正的明君是用好每一個人，而不是讓每一個人都完全聽信自已。

一時間場面有些凝滯，在場學子互相交流了下眼神，有些緊張有些失望，更覺得皇帝當不得大任了，一點胸懷都沒有。

路乘月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了眼路誠，路誠顯然一副沉浸在自已情緒裡的模樣，臉色黑沉，路乘月都想問蒼天難道其他人就有這麼差，怎麼到最後是路誠這樣的登上了皇位，到底有沒有點情商，這麼大場面就這樣甩臉色了？！

祁世安也輕輕皺了下眉，開口讓眾學子落座，接著又有其他官員岔開了話題，氣氛終於又絲滑起來。

雖然皇帝時不時表現得不合時宜，但畢竟是慶賀各位學子們成功登高的宴席，因而宴席散場時他們的心情仍然高漲，這正是他們人生最意氣風發的節點，對未來充滿了嚮往和自信。

宮門大開，一輛輛馬車駛出，標記著大司農的馬車裡，夫人良氏看著丈夫並不輕鬆的神色，不禁嘆了口氣：“皇上還未娶妻及冠，年輕氣盛也是有的。”

大司農拍拍她的手：“我知道，這些事攝政王都會考慮的，我只是…唉……”

這皇帝在上面坐著，時不時出些昏招，讓大家一度一度又一度地看到他的無能之處，說實話很打擊積極性，就算政事都聽攝政王的安排，但是彙報成果時不會避開皇帝，攝政王是用心教導皇上的，但是皇帝入耳不入心，向他彙報糧食產量、各地災情之類，他通通不在乎，他也根本不關心畝產增減一分意味著什麼，大臣們為發現一種良種激動不已，一看皇上面上高興，眼中卻是不以為意，一盆盆冷水潑下來，大臣們的熱血都被澆滅了。

大司農想起有幾個同僚好友商量著致仕歸家的事，有貪圖權利的人，有為國為民的人，但更多是安安分分當值的人，好幾個同僚本已年過半百，在朝堂上沒有幹勁兒，覺得就此離開去頤養天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下去不行，大司農捻了捻鬍鬚，突然道：“去攝政王府。”

良氏一愣，繼而若有所思。

只見四通八達的巷道上，處於不同位置的各家馬車，都或猶豫或果斷地開始調轉方向。

這一夜，是乾國史料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