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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科舉舞弊不容小覷

這天張貼皇榜,路乘月在府內彷彿都能感受到熱烈喜悅的氣氛。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感慨。

然而這份欣欣向榮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街上發生了暴動。

接下來幾天宮裡的課繼續暫停,路鏡顏忍不住跑來跟她分享情報。

“你知道嗎,昨天國試院的大門被砸了。”路鏡顏壓低聲音道。

路乘月十分吃驚:“誰啊,這麼大膽子,國試院的護衛呢?”

“人可多了,都是參加春闈的學子,”路鏡顏說道,“據說是發現有人提前知道了題目,所以正集結起來鬧呢。”

想起科舉設立的曲折和這次秋闈對祁世安的意義,路乘月忍不住皺起眉,問道:“怎麼會發現這種事的?”

路鏡顏:“整件事情其實倒也不復雜,前天放榜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覺得不對了……”

乾國的科考制度並不像是後世那樣完善,基本上就是一場定乾坤,秋闈這一場考完排名也很快就出來了。

而過去看榜的學子在看到狀元人選之後便當場說有貓膩,語氣十分之肯定。

這種熱鬧自然少不了人旁觀,更何況關係到切身利益,於是越來越多的學子出來指證——全天下誰都可能得狀元, 唯有那個人不可能!

據說那人就是裝腔作勢,在學堂混日子,別說四書五經,三字經都背不全乎,千字策論頂多憋出個百十來個字,算學更是一塌糊塗,文不成武不就,不考個吊車尾就是祖墳冒青煙了,怎麼可能成了狀元!

那人做過的荒唐事越扒越有,於是所有學子都炸了,肯定是他提前知道了題目,這樣沒有真才實學鑽營旁門左道的人壓在最頂上,這不是把天下讀書人的臉扔地上踩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讀書人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更別說有了充足的人證。

於是當時就有許多人跑到國試院去責問,叫考官出來給個說法,國試院上下大小官員為了秋闈忙得面如土色,再加上每年都有不滿名次的學子跑來,他們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勸著,後來發現學子們軟硬不吃,就真叫了巡邏隊來拿人。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原本旁觀的學子也來了火氣,所有學子聚集起來一下子衝進了國試院,把國試院的大門都給堵住了,大門和門檻乃至前庭都被糟蹋的不像樣子,七零八落看上去就跟被砸了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地,現在的訊息就是學子們怒髮衝冠把國試院給砸了。

路乘月聽了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想來想去還是一句話,祁世安這個攝政王可真難啊!

要不是國試院裡的人都支援科考,她都懷疑是不是世家派人在裡面做臥底,伺機煽風點火了。

俗話說文人的筆,武人的刀,都是殺人利器,本來學子和國試院是一邊的,學子好好考,國試院好好選拔,結果國試院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學子們給抓起來,憑白樹敵啊,要是不能好好解決,讀書人作詩寫文章這麼給國試院一宣傳,還能有什麼名聲有什麼威信可言,國試院倒下了,科舉還舉個什麼勁兒。

這件事就是這麼淺顯,背後的人手段也很直接,就放在明面上,但是太有效了。

鬧成這樣,就是在逼著祁世安出面,也唯有他能解決了。

路乘月都替他著急,又問道:“狀元是誰啊?”這個人一定是特意找好的,他的“黑料”太多了,而且知名度這麼高,在訊息傳播速度這麼慢的時代,看到這個人的名字都能有大片學子說出他的事蹟,真是費心了。

路鏡顏說道:“好像叫什麼孫貴材,南郊人士,祖上有人做過官,家裡有些積蓄,據說那人長得還行,經常在學堂裡炫耀自已又得了美妾,不管是什麼身份的姑娘,只要長得好看,就忍不住去調笑,捱過很多次打也沒改了……”

她說著說著逐漸停了下來,路乘月看向她,兩人異口同聲道:“是他?”

“不會吧,這麼巧!”路鏡顏有些驚奇。

路乘月也覺得太巧了,不過這描述確實很像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無賴,到了京城來,這達官貴人遍地走的地方都不消停,是幕後之人覺得特徵還不夠顯眼?

還未等兩人討論個結果出來,有人求見。

曉露將人帶進院落,竟然是齊飛雲。

路乘月疑惑道:“可是攝政王有事?”

齊飛雲拱手道:“大王在審問此次秋闈的學子孫貴材,請長公主和昭陽郡主前去旁觀。”

路乘月瞭然,看來孫貴材真是那個人,當時在街上遇見時的對話說不定有線索,但當時涉及調戲之事不好明說,因而託了旁聽的名頭。

想到什麼,路乘月心中一跳,對路鏡顏道:“那我們這就走吧,此事早些解決為好。”

齊飛雲帶著她們一路到了國試院,正廳大堂騰了出來以做審問,進去之後果然看到之前像個狗皮膏藥的孫貴材跪在地上。

孫貴材臉色蒼白,在聽到通傳說長公主到、昭陽郡主到時還沒意識到什麼,等兩人走到他面前,他心中咯噔一跳,冷汗唰地流下來,他在街上時就知道二人非富即貴,但是他覺得以狀元郎的身份不會差多少,沒想到這件事發展的形勢完全不受他控制,他作弊的事暴露得如此迅速,而他招惹的也是過於尊貴的人物。

此時祁世安雙眸微垂,坐在正上首,其他幾位國試院的官員都站在兩側,臉色一個比一個僵硬難看,科舉舞弊之事他們至少有失察之罪,而被學子闖上門又發生衝突,簡直是把他們的老臉打得啪啪響。

路乘月、路鏡顏兩人對在場官員頷首示意,又和祁世安互相見禮,入座後才有廷尉府的人上前恭敬問話,果然詢問的是那天的衝突之事。

兩人對視一眼,路乘月開口道:“當時在路上碰到,發生了幾句口角,只這人說過一句話讓我有些在意,之前沒多想,現在倒覺得是不是印證了什麼,他說科考過後必定金榜題名,本公主原本以為只是他自大之詞,如今看來……之後五百主劉志恰巧巡邏到街上,就將他帶走了。”路乘月停了話頭,示意就是這些。

兩人又被請到一旁的屋子裡休息,路鏡顏牽扯到這種大事來不免有些忐忑:“沒想到我也有當堂作證的一天。”

路乘月安慰道:“有攝政王在呢,他肯定能查出真相。”

沒過多久祁世安也過來了,開口第一句話又是叫人送路鏡顏回去。

路鏡顏看了看兩人,有些猶豫。

祁世安:“此事與昭陽郡主無關,郡主可安心回府。”

路鏡顏更不放心了,怎麼,跟路乘月有關嗎?!

路乘月:……表示沉默。

祁世安:“此事也與長公主無關,只是需要一些線索。”

路鏡顏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路乘月直接問道:“攝政王可是查出了什麼?”

祁世安點點頭:“孫貴材膽子小的很,都沒用刑嚇了兩句就都說了,他說是某天晚上將要睡覺的時候,有人往他院子裡丟了塊石頭,書童出去看的時候發現了一團白色東西,展開一看似布非布上面寫著所有題目。”

路乘月一愣:“似布非布……是宣紙?還真是把一份試題給他了啊。”

祁世安:“按結果來看是這樣。”

這樣一下子就縮小了範圍,能夠接觸到試卷的人很少,而且紙張準備完畢後距離正式開考不到十天,經過一整天的檢查後送到國試院,國試院上上下下便開始抄錄題目,抄錄、檢查、封存又是三天,之後五六天都不會再有人接觸考卷,而相關人員都不被允許離開,並且抄錯抄漏的廢紙也都全數銷燬了。

幕後之人有多餘的宣紙?不對,路乘月做出來的第一批紙,數量比較少,她也只送給了祁世安和路鏡顏一些,祁世安的不會丟,她和路鏡顏在宮裡拿出來過,但路鏡顏當寶貝一樣每天數,不會缺,她的每張都寫了有用的東西,也好好放著,最關鍵的是,這次秋闈用紙是竹子做的,和第一批不是同樣的材料。

可國試院寫過題目的、未用盡的、學子作答過的加起來後和最初的數量是對得上的。

路乘月靈光一現:“是國試院這次秋闈的紙,但不是整張,點數量的時候只點一角就夠了,不會每張拿出來看。”

“但是估計那半張也不會有什麼線索。”顯然祁世安也想到了。

路乘月若有所思說道:“也就是說,國試院在抄寫試卷的當天就有人把卷子偷出去給了孫貴材。”也只有那個時候最容易渾水摸魚。

可就算有了題目也要提前準備好答案,然後把答案背記下來才行,別的都還好說,策論最是難寫,不提前準備不行。

“這就奇怪了,孫貴材此人不學無術,肯定有人給了他答案,但是他去哪兒找來人寫出這麼一篇絕對能當狀元的策論呢?”

有這本事做什麼槍手啊。

如果不是白身,很有可能就是官員,同樣的,能寫出狀元級別的策論,那個人身份地位不會低,為什麼非要幫孫貴材作弊,孫貴材究竟是隨意被挑選的還是特意選的,幕後之人究竟許了什麼給涉案之人?

本來還覺得是一件比較淺陋的事,結果又有迷霧浮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