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陣法策論寫完之後，第一批大量生產的紙張也做出來了，路乘月便帶著這些紙和策論親自去了攝政王府。

祁世安看著她手裡那一沓紙倒是有些意外：“這麼快？”

路乘月搖了搖頭：“不算快了，距離秋闈已經不足十天了。”

祁世安說幹就幹，好在造紙作坊沒有掉鏈子，產出量翻了一倍，學子們寫一張扔一張都夠了。

說到這裡，各地的學子都已經齊聚京城，路上都擁堵了幾分。

祁世安抽出一張紙細細摩挲著：“跟你用的有些不同。”

路乘月解釋說道：“因為原材料不同，我用的紙主要由乾草做成，存量並沒有那麼充足，這一批紙是用竹子所制，原料更易得。”

“竹子？”祁世安將紙張放到光下一映，也沒有看出竹子的紋路，也沒有泛出綠色，只是摸上去更加直硬，如路乘月不說，他肯定想不到這是竹子做出來的。

他順手取了支毛筆在這張紙上寫字，說道：“之前的宣紙吸墨更快，不易暈染，但也不錯了。”

造紙之事便算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兩人重新坐下來，嚴肅對待那份陣法策論。

加上戰鼓鼓點和軍旗指揮後，軍隊的可控性瞬間提升了許多。

這是一份足以讓乾國軍隊所向披靡，能夠改變天下大勢的策論。

祁世安掩下眼中幽深的情緒，很想立刻知道路乘月的身世和來歷，太成熟了，這份策論裡的東西實用性太強了，不是那種剛萌芽的東西，是經受過實戰考驗後的總結提升才會有的東西。

尤其是其中一種陣法能夠應對狄戎人強大的騎兵，這就像天方夜譚。

他壓下紙張，溫聲道：“我還需看上些時日，有勞長公主走這一趟，今日大臣們需準備秋闈之事，學室裡的老師們也被調去幫忙，因而直到秋闈之後都會空閒，長公主可好好休息一下。”

路乘月眼睛一亮，放小長假啊，尤其這種別人考試你放假的假，簡直不要太美滋滋。

祁世安看著她有些雀躍的背影一點點遠去，無奈地搖了搖頭，若不是她背後的勢力相助，她自已身手也不凡，又有各種機緣護身，就如這種單純的性子，加上身懷的各種珍寶，早就被有心人利用個乾淨了。

也罷，終究是他乾國的公主，他理應護著些。

上課的時候盼著下課，下課的時候盼著放學，放學了又盼著放假，但是真放了假，還有些無所適從，路乘月癱在搖椅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書，然而看過的內容卻沒記到腦中。

曉露忍不住提議道：“公主，近日街上熱鬧，不如出去遊玩一圈。”

路乘月好奇道：“不就是學子進京，都是人，不對，他們應該都在客棧悶頭背書吧，有什麼好看的？”

曉露說道：“奴婢聽說這些學子們也不是都在住處不出來，很是有些人舉行些詩會文會進行比拼。”

路乘月來了興致，又讓人送了帖子給路鏡顏，果然對方也正無聊著，兩人一拍即合，轉瞬就輕車簡行出現在了街頭。

突然增多的人給京城的防護帶來了壓力，路乘月看到街上巡邏的護衛隊都多了不少，估計京外大營裡計程車兵有的忙了。

路乘月這裡瞅瞅那裡看看，突然發現了一個特點，街頭巷尾大都是年輕人，於是便問道：“不是說永遠學習永遠科考，怎麼也不見幾個上了年紀的？”

這個路鏡顏還真知道，她解釋說：“年紀大的就是在客棧裡埋頭溫書的那些，出來玩的都很年少氣盛。”

路乘月嘖嘖兩聲，走過幾條巷子還是沒發現什麼好玩的，那些人舉行詩會都是限制身份進出的，她們倒是也能以公主的身份進去，但都懶得去聽那些酸詩。

路鏡顏一合掌，道：“我帶你去安永巷的糕點鋪子吧，那裡的點心可好吃了。”

路乘月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只是她們到了那裡之後發現店鋪裡外全是人，路鏡顏咂舌：“這鋪子我才剛發現沒多久呢，這麼有名了？”

兩人站在一旁躊躇著，忽而聽到一道故作低沉的聲音：“美人留步，在下買了不少桂花糕，願與美人分享，不知可否賞臉移步。”

路乘月眉毛直跳，不可思議地看向路鏡顏，只見她也嘴角抽搐，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噴笑出聲，天啊，真是人多了什麼鳥都有。

兩人憋住笑，轉過頭去看，對方長得倒是斯文，一副書生打扮，但眼底除了對二人的驚豔就是自傲，眼皮浮腫，表情輕浮，讓人看了嫌棄得很。

路鏡顏輕咳一聲，揚了揚下巴：“不用你，讓開，擋道了。”

“哦，美人是要歸家去，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做一回護花使者？”對方不以為意，露出了個膩味的笑容。

路乘月自覺要憋不住笑了，勉強剋制住表情，臉色十分僵硬，挽著路鏡顏的手便繞開他。

誰知這人陰魂不散，亦步亦趨跟在一旁：“美人不要如此拒我於千里之外，如今我雖無官職在身，但此次秋闈我必金榜題名，與我相交也不算辱沒於你們姐妹二人。”

路乘月這下真是來氣了，冷冷道：“你怎麼知道你必定會金榜題名，莫不是你賄賂了考官知道了題目？”

書生一噎，復又笑道：“美人何必如此，罷了，你不懂我不怪你，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還好你今日遇到的是我……”

路乘月：……真是無語了，這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路鏡顏看著她古怪的臉色偷笑一聲，恰好有個熟人帶著一隊護衛隊遠遠過來，急忙招了招手。

熟人正是去宮中教過騎射的那位五百主，驃騎將軍之子劉志。

劉志看到護國長公主和昭陽郡主就是一驚，又看到旁邊有個陌生男子，忙趕了過來。

劉志氣勢並不太強，但護甲加身，佩刀在腰，身形比那流氓書生大了一圈有餘，他一瞪眼，那書生便訕笑兩聲：“誤會，都是誤會，我與兩位姑娘一見如故，閒聊了兩句。”

劉志見他還敢繼續攀扯，伸手把他撥開，喝道：“當街鬧事，看來是想去牢裡走一遭，帶走！”

“發生了何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眾人耳側。

眾人轉頭，看見同樣簡便出行的祁世安。

那書生見來人氣度不凡，自覺有了機會，連聲叫到：“貴人，貴人，小生只是上街無聊走走，誰料這大爺們就要當街拿人，天子腳下，豈有這種道理，還望貴人幫忙美言幾句！”

祁世安不理他，徑直走到路乘月身側，又重複了一遍：“發生了何事？”

路乘月瞥了眼書生灰敗的臉色，道：“一個無賴，劉五百主正好碰見解決了。”

祁世安看了眼劉志，淡淡道：“秉公執法，做的不錯。”

劉志一喜，皇帝靠不住，他很快就被人從宮裡擠了出來，沒想到峰迴路轉，還能得到攝政王的賞識，不過他也知道攝政王看重兩位公主，這件事是他趕巧了，而且攝政王不僅是誇他，還是在提點他，一定要“秉公執法”，讓這個書生不打折扣地好好蹲一次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