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天悅聽到武休的話,她的大腦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著武休這詭異的樣子。
武休左手搭在苑天悅的肩膀上,右手對著她招手:
“拿來。”
苑天悅疑惑問道:“什麼?”
“髮夾。”
武休就那樣閉著眼睛低著頭,但是他好像可以看到一樣,右手精準的指向莫顧元辦公室的門:
“我帶你去看,相信我。”
苑天悅不知道自已是什麼心態,她居然沒有感覺害怕,反而立馬將手中髮夾遞給了武休。
武休將髮夾拿在手裡說道:
“扶我過去。”
“好。”苑天悅服從的託著武休,兩人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口。
武休纖細的手指飛快的翻動,只用一隻手便將髮夾掰開。
那根小鐵片再度準確的將髮夾插入門鎖。
咔噠!
隨著武休輕微的抖動手臂,門鎖應聲而響。
武休一隻手搭在門把上將門開啟,兩人走進辦公室。
武休似乎知道苑天悅要幹什麼:
“不用開燈,手機也不用。”
“你。”黑暗中,苑天悅的眼中滿是震驚。
“不是超能力,看的書多了而已。”武休低著頭,說句十分沒有依據的解釋。
“你牛逼。”苑天悅爆了句粗口。
武休鬆開苑天悅,踉踉蹌蹌的走向辦公桌。
雖然很慢,但是在黑暗的環境中,他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武休撐在桌子上,彎下身來,拿著髮夾插進了瓷磚的縫隙裡,他微微轉動髮夾改變方向。
隨後用力壓了一下,武休像是個木偶一樣,向上一提。
呲!
瓷磚就這樣被他輕鬆提起!
而那個髮夾,居然被武休壓了一個小弧度,就這樣一個簡單的鉤子,幾乎毫不費力的將瓷磚提起。
武休一手託著瓷磚,一手伸進下方摸索,很快,他拿出一個小本子。
苑天悅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看著,她有些好奇,武休這種神奇的狀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看看吧。”武休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
苑天悅這才注意到,那個本子已經在自已身前舉了有一會兒了。
她接過本子問道:“我開一下手機可以嗎?”
“你隨意。”武休低著頭,兩隻手全放在了瓷磚上,不讓它落下:
“我裝逼呢,我以為你看出來了。”
苑天悅:......
她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看開了這第三本黑色本子的第一頁:
[六月五日,晴]
[今天媽媽和爸爸打了我一頓,因為我把家裡育種的花生吃了。]
[七月三日,晴]
[爸爸去外地打工了,媽媽是這樣說的。]
[八月六日,多雲]
[我不記得媽媽有半夜梳頭的習慣。]
[九月一日,陰]
[媽媽老是在半夜裡哭,還喜歡唱王寶川什麼的。
我不知道王寶川是誰,但是我討厭他,因為我媽唱的很難聽,吵的我睡不著。
明天還要上課,我打算明天去村裡小賣部買點老鼠藥,聽說老鼠吃了就會睡覺,我也希望媽媽能睡個好覺,也希望我自已睡個好覺。]
[九月二日,小雨]
[班上的同學都不喜歡跟我玩了,他們說我媽是個瘋婆娘。
我覺得,放學後必須要買點老鼠藥了,破(劃掉)pò在眉jié。]
[九月二日,小雨]
[我特地在上課的時候畫了好幾張紅色的票子,記得爸爸說紅色的都是五塊的。]
[這應該能買好多老鼠藥吧?]
[老闆好像不識貨,他不要我的錢,他媳婦也很奇怪,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她摸了摸我的頭,拿給我一把老鼠藥,說不要錢。]
[哦對,她還說我這麼小就當家不容易,當家是什麼意思?]
[不過有了足夠的老鼠藥,我挺開心的!]
[今晚肯定能睡個好覺!]
[九月三日,暴雨]
[昨晚睡的很好,媽媽直到現在也還睡著,真好。]
[我就知道,多給媽媽吃些藥是對的!]
[九月四日,雷陣雨]
[爸爸回來了,他手裡還拿著一把只有在電視上看見過的手槍,還有一個大袋子,我想玩手槍,卻被爸爸打了一巴掌。]
[他問我,你媽呢,我說在睡覺,他走進裡屋,一會兒就開始大喊大叫,我不知道我爸在急什麼,只是一直喊媽媽的名字。]
[我告訴他,媽媽吃了老鼠藥,在睡覺。]
[然後...爸爸讓我把老鼠藥拿出來,我給了他,他看了看,拿起手槍對著我的頭,一直在大叫,出生,出生,出生。]
[這個遊戲很好玩,爸爸是好人,我是壞蛋,我們將要展開戰鬥!!!]
[但是後來,爸爸又走了,這次他明明很生氣,但是他沒有打我,我很開心。]
[爸爸走的很急,似乎是著急去打工吧?]
[九月五日,晴]
[媽媽醒了,她看到那些老鼠藥,打了我,但是我很開心,因為媽媽不唱戲了,也不梳頭了。]
[九月六日,晴]
[好多警察來了家裡,他們搬走了變胖的媽媽,還把我送進了醫院。]
[醫院的人都很好,喜歡裝成蘑菇逗我玩,喜歡唔啊唔啊的叫,還有好幾個像飛機一樣的圍著我轉。]
[這裡真好。]
苑天悅顫抖著手,一股寒意在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武休,這!”她被嚇的語塞,好多話堵在喉嚨裡,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是的,如你所見。”武休一把拿過黑色本子,輕車熟路的放進瓷磚下。
再蓋上瓷磚,一次合成,很難想象,武休一直都是閉著眼睛完成的。
“我們走吧?”
武休緩緩起身,直接將肩膀搭在了苑天悅的肩膀上。
苑天悅滿頭冷汗,她嚇得嘴唇發白,就這樣託著武休儘量快速的離開這裡。
兩人出去後,武休將門鎖上,兩人向武休的病房走去。
然而即將到達病房門口時,武休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低著頭閉著眼,卻好像能夠看到一切:
“莫顧元,出來吧。”
逃生通道里,一個佝僂著腰的西裝男人推開門,緩緩走出。
正是莫顧元!
莫顧元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
苑天悅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感受到武休的動作,趕緊轉動身子。
武休抬起頭,他的眼皮抬起,慘白的嘴唇開合:
“因為,你也是我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