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夜七柒聽完系統對於局勢冗長的敘述之後，抬額看向夜蓁。

“所以夜蓁現在是處於兩難的境地了嘍？”

夜七柒扶額嘆了口氣。

“統子，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叮～全知全能的本萌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呢，這個問題可太無解了…』

“能再把禁制的細節說一遍嗎？”夜七柒在內心沉聲問道。

『叮～該禁制以殺死宿主為目標，若未完成，則被下咒者死亡。在下咒者確認完成目標後，禁制自動解除。』

“所以，只要讓李彥認為我死了，禁制就可以解除…”

夜七柒若有所思地點點腦袋，抬眸看向夜蓁。

那麼夜蓁，會怎麼選呢？

是殺死自已求得自保，還是放過自已選擇自殞呢？

夜七柒相信夜蓁不會選前者，可她不想讓夜蓁為自已就這樣輕率地死掉。

到底是誰發明禁制這種奇怪的東西的…

“那個夜七柒，好久不見。”夜蓁忽然莫名有些緊張。

“夜蓁…”夜七柒喃喃道，視線卻放在了夜蓁的肩膀。“你受傷了？”

“什麼？”夜蓁愣了一下，像是才反應過來，侷促地遮住正在淌著血的右手。“沒事，只是小傷。”

“你先別管這個。”夜蓁帶著幾分著急的神色，向夜七柒走來，一把握住了夜七柒的肩膀。“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嗎？”

“夜皇城現在很危險，快走好不好？讓湯淺帶著你去羲皇朝，暫時遠離這裡，好嗎？”

夜七柒抬起腦袋，夜蓁的眼神很是急切和憂慮，那份真摯不是假的…

“從這裡向西門走，那裡會有人接應你們…”

夜七柒咽咽口水，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卻被夜蓁抓住肩膀動彈不得。

勒得好疼，夜七柒瞥向自已被抓紅的雙肩，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果然是這樣啊，夜蓁她還是會這樣選啊…

夜七柒會心一笑，既然是這樣的結果，那自已也沒什麼可再猶豫的了。

她用手輕輕地拍去，夜蓁那緊靠在自已雙肩的手，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對不起，夜蓁，我不能答應你。”

“什麼？”夜蓁有些不可置信地放開了手，夜七柒臉上的微笑讓她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

“夜蓁，我不是傻瓜。”夜七柒搖了搖腦袋，嘆了口氣，沉默片刻繼續說著。

“我全部都知道的，南境的叛亂，禁軍的異常，以及玄兵衛將領，夜玄的背叛……”

夜蓁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呆愣地望著正低著腦袋的夜七柒，她不明白，平日裡的小蠢貨怎麼會變得這麼陌生。

“我知道你一直在騙我…”

哽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夜蓁抬起頭來，正對上夜七柒那噙著淚，略帶紅腫的眼睛。

“但我不怪你。”夜七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不那麼顫抖，“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為什麼要騙我？”

“夜七柒…我……”夜蓁不知所措地揮揮手，她是真的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況…

她把欺騙視作對夜七柒的保護，可夜七柒顯然不這樣認為。

自已騙了夜七柒嗎？

夜蓁愣愣地看向夜七柒，冷靜如她，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心裡堆滿了想解釋的話，可卻就是說不出來。

連夜蓁自已都沒有意識到。夜七柒在她的心裡，早就比夜蓁自已還重要了。

“地位，榮譽，權利，這些伴隨我出生便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全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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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要有人能陪著我，能把我當做一個人，而不是累贅，工具，廢物來看待…”

夜七柒再次向後退了退，沉默地望向窗欞。

“我不是養在溫室裡的封鳶花，不需要這樣受人照顧，夜皇也好，湯淺也好，夜蓁也好，從來沒問過我的感受，明明我自已也可以……”

“只是這一點要求，都不可以嗎？”

夜七柒嗚咽地訴說著，眼角旁卻依舊倔強得沒有一絲眼淚，聲音微微顫抖，卻依舊不帶一絲哭腔。

“夜蓁，你說話啊？”

夜蓁沉默著，默默承受著來自夜七柒的宣洩，當做是自已欺騙她的虧欠。

“夜蓁，如果你想要的，不是我這個人，而只是我的身份，我的地位，我的權利……”

“如果你只是想要這些東西的話…”

“那 ，我給你便是…只是，別再騙我了，可以嗎？”

夜七柒露出一個慘然的笑，眼角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從儲物袋裡拿出了湯淺送給自已的那把匕首。

“等等！夜七柒你要做什麼！”

夜蓁才反應過來似的，迅速向夜七柒撲去，四周水汽迅速凝旋，瀰漫在整個扶靈閣內。

噗

那是匕首捅進身體才會發出的聲音。

夜蓁愕然地抬起腦袋…

殷紅的鮮血在淺藍色的裙衣上尤其明顯地淌下，漸漸滴落在蛻靈臺上。

沒趕得上…

匕首已然刺穿了夜七柒的胸膛下方…

強烈的疼痛感漸漸襲來，夜七柒再無力支撐住自已，從輪椅上跌落下來。

還好，是跌在了夜蓁的懷裡，而不是冷冰冰的地面上。

夜七柒欣慰地笑笑，眼中含笑地望著夜蓁的面龐。

“夜七柒，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感受著自已懷裡，那具越來越感受不到溫度的身軀，夜蓁嘴唇微啟，麻木地重複著。

為什麼？明明自已做了這麼多，最終卻還是逃不過這個最壞的，自已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憑什麼？

自已明明已經夠努力了…

可為什麼面對這些，卻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呢？

夜蓁嗚咽著，把腦袋埋在夜七柒身上，耳邊夜七柒的心跳聲越來越慢。

“咚～”

宣告著癸卯年到來的鐘聲恰時的響起…

“別哭啊，夜蓁姐姐。”夜七柒有些吃力地說著，抬手擦去了夜蓁眼角流下的淚水，蔚然一笑。

“我沒那麼傻的，我知道你身上被下了禁制…我不想讓你這個傢伙，就這樣為了我死掉…那樣不值得…”

夜蓁微微一怔，雙手卻摟得更緊了，彷彿這樣就可以抓住夜七柒身上正在流逝的生命力。

“傻瓜！白痴！笨蛋！夜七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會死的…明明這樣更不值得…”

眼角的淚水打溼了夜蓁的外衣，她從未像感到過像今天這般無力。

“我不疼的，真的…一點也不疼的，別哭了，夜蓁，咳咳。”

夜七柒猶豫片刻，用最後的力氣，說完了前世自已那未曾得到過響應的要求。

“今天是我的生日，夜蓁，再抱抱我好嗎？”

但，這次回應她的，是夜蓁那溫暖的臂膀。

夜七柒滿足的笑了，依舊是笑得那麼溫柔。

夜蓁的懷裡真的很暖和呢…

有人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呢…

“謝謝你，夜蓁，我很開心…”

“快逃吧，不要管我…”

感受不到體溫了…

夜蓁心如死灰地站在遠處。

耳旁的腳步聲越來越大…

“看來是結束了…”李彥那略帶嘲弄地嗓音在扶靈閣裡迴響著。

“那按照規定，禁制也就解除了。怎麼？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幫了你父親的大忙，不是嗎，夜蓁小姐？”

夜蓁像是沒有聽到李彥的話般，默默地將夜七柒放在地上。緩緩將外衣脫了下來，披在夜七柒的身上，仍舊背對著李彥立著。

“我要你死…”

“你說什麼，我可聽不清啊，夜蓁小姐，哦不對，該是龍女殿下了？”

“我要你死！”

夜蓁猛然回過頭來，順勢拔出腰間的佩劍，湛藍色的水流順著劍身，向四周蔓延開，比劍刃先一步到達了李彥的身前。

“好快。”李彥嘴角微微一動，側身躲過的同時，拔出身後的巨劍，後撤一步並將夜蓁襲來的劍勢擋住。

“叮～”

隨著一聲碰撞發出的長鳴，夜蓁被巨劍所帶來的反震力，倒身彈飛出去。

“堂堂夜玄之女，倒也不過是個剛剛蛻靈的黃毛丫頭罷了…”

李彥把巨劍隨手插在地面上，巍然不動。

“怎麼？你這是不打算和南境合作了？”

扶靈閣的另一邊，夜蓁依舊站在原地，一手持劍，默默地看著李彥，眼神中不帶一絲情感。

“啟靈式·『霖』”

“哦？沒想到你還會了啟靈式。”李彥眼角沉寂下來，也稍稍認真了幾分。

“呼”夜蓁淡淡地嘆了一聲，一層清澈的水流迅速包裹住她全身，也就在下一刻，夜蓁忽然出現在了李彥的後方。

她身形向右半身微側，右手提劍，由下躍起，向李彥揮斬而去。

白色的浪花在空中迅速凝旋，朦朧的水汽彌散在閣內，令人看不清夜蓁的身形。

李彥來不及多想，側身躲閃著的同時，用巨劍反擊過去。

夜蓁不躲不閃，迎著巨劍的方向，仍舊向著自已揮劍。

她眼底充滿著不甘和悔恨，揮出去的每一道都像是情感的發洩。

“叮”清脆的劍鳴聲伴隨著水花激起，在雙劍觸碰的那一刻，李彥便感知到了一種奇妙的觸感，他的攻擊像是擊中了夜蓁，又像是成了落入水面的石子，只是微微激起了漣漪，便平靜下去。

“有點意思。”李彥微微一笑，仍舊是自如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應對著。

“去死！”

白色的水潮毫不例外地擊打在李彥的身上，將其擊退數米。

煙霧散盡，只不過是身上的鎧甲斷裂了一部分的李彥緩緩走出。

李彥獰笑幾聲，雖然剛剛的試探自已算是落入了下風，但自已也摸清了對方啟靈式的特點。

“是叫做『霖』嗎？仿若細雨般綿延的攻擊，速度很慢，但能一招化敵，化水融天。”

“是很不錯的招數。”

“不過，作為甲階御靈者，你大概也只會這招吧…接下來就到我了。”

“砰！”

隨著巨大的音爆聲響起，李彥的身影忽然從面前消失，夜蓁喘著氣，仍舊支撐著身子，第一次使用啟靈式，已經基本上耗光了她的靈力。

下一秒，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忽然從執劍的右手處襲來。

不好，夜蓁剛想做出反應，可右手的脫臼感，卻讓劍脫手橫飛出去。

“好了，結束了。”

似乎對於李彥來說，結束這像過家家般的戰鬥只需要一瞬間。

李彥忽然出現在夜蓁的身前，伸手死死扼住了夜蓁的咽喉，端詳著夜蓁眼中的不甘和悲痛，放肆地獰笑著。

“你是第二個目標，真可憐啊，接下來，我將把你的屍體帶到全軍面前，他們知道是你殺死了龍女，眾怒難犯。你猜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等你父親做掉夜皇之後，攻破城門的南境軍便會在頃刻間覆滅玄兵衛，我再殺死你的父親…”

“扶桑之主，便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哈…”

夜蓁無力地掙扎著，視線逐漸暗了下去，淚水再難壓抑，止不住的流落下來。

看來，自已還真是什麼都做不到呢…

“聒噪…『絕』”

隨著一道青色的氣浪馳過。

一個低沉粗啞的男性嗓音忽然在扶靈閣內響起。

“你是何人？什麼時候…”

李彥連忙轉身看去，那是一個穿著黑衣，纏著鐐銬的奇怪男人，身上佈滿了血水，長髮汙濁地堆積在一起，正向著自已走來。

李彥微微頷首，正欲拔劍，才驚愕地發現自已的左臂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被連著盔鎧砍斷，掉落在了地上。

可為什麼感受不到疼痛…

男人依舊默默地走著，手執著的那把木劍，發出烏金的玄光。

不對，不對，這怎麼可能，自已作為已階，竟然絲毫感知不到他身上的任何靈力。

“不管你是什麼人，都給我去死好了！”

恐懼，來自死亡的恐懼，讓李彥放棄了計劃。

他鬆開鉗住夜蓁的右手，迅速拔劍，靈力全開，朝著男人的方向迅速襲去。

面前的男人帶給他的壓迫感不亞於夜皇。

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打亂自已的計劃！？

“砍偏了？”男人癲狂地笑笑，那沙啞的笑聲令人著實不安。

“『絕』”

夜蓁並未看清男人出刀的動作，只看見青白色的氣浪霎時間襲來，連帶著扶靈閣的穹頂，將李彥那碩大的身軀砍成倆半。

李彥…就這樣死了？

夜蓁無力地跌落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緩慢爬起。

“還有活人的氣息？”男人不急不慢地回過頭來，立刻便注意到一旁的夜蓁。

“我聞到她的味道了…”男人喃喃地朝著夜蓁看了過來，神志不清地問道

“喂，丫頭，你知道夜玖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