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以,我眼睛有些被遮住了。”說話的人散著發,頗為無骨地蹭到旁邊的肩膀上。
被喚作阿以的人伸手固住了那顆想要繼續往自已這邊湊的腦袋,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慢悠悠道:
“遮住了就綁,就剪。”
手裡的腦袋晃了晃,聲音帶了些情緒,聽起來悶悶的,
“阿以,我不會……”
左以有些無奈,“不會你毛就別長這麼長啊。”
聞言那人有些委屈,“可是我控制不住。”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左以看。
左以哪能不明白他什麼心思,無非就是自已剛剛在路上給一個剛化形的妖怪綁了頭髮,這傢伙從那時的眼神就不對勁。
那妖怪毛髮本就又長又亂,化了形後披頭散髮的,左以看不下去就給他綁了起來——僅僅是來自同類偶爾的互相幫襯罷了。
“阿以……你給我綁一次,就一次,教會了我,我以後就能自已綁了。”
身邊的傢伙還在喋喋不休。
左以伸手抓過遞來的東西,最後還是一本正經道:
“就這一次,以後自已綁。”
那人眼睛一亮,滿足地翹起嘴角,伴隨著一聲拖了音的“好”,已經蹲到了左以前面。
——
睜開眼睛,左以躲了一下正對著自已的陽光。
抬起胳膊捂了好一會兒眼左以才意識到自已現在躺在白千亦家的院子裡。
今早是被劉管家敲門敲醒的,自從左以跑過一次,這位盡職盡責並且非常有警惕意識的管家每日中午十一點左右都會敲響左以的門,直到獲得回應,以防萬一屋裡的人消失了一天他們也不知道。
於是醒後的所以有些無所事事地在房間逛了兩圈,最後他想到離開了這麼久,他的工作應該“堆積”了不少。
吃了早午飯,左以就往院子裡來,舉著剪刀水壺東奔西走,沒過多久就又躺了下去。
原因是院子裡的陽光太曬了,以至於他想要睡覺。
左以摸出來手機放到眼前,“五點了啊……”
原來睡了不少時間。
怪不得餓了。
提到餓,左以劃弄著手機,最後找到白千亦的頭像。
他準備委婉些提醒這傢伙是不是忘記了還有答應好了的事情沒做,畢竟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左以的肚子很是空蕩。
很巧,正在左以編輯著資訊時白千亦的電話先一步打了過來。
左以:“喂。”
白千亦聽到他說話了才道:
“阿以,晚飯先不要吃,我馬上回來,接你,一起去方新。”
左以滿意地眯了眯眼,這傢伙還真是上道,他剛要答應,白千亦的聲音又傳過來,“當然,如果你已經餓了的還可以先吃些別的墊一墊。”
左以:“有道理。”
李廚師給左以端來了一隻雞,左以抱著爭分奪秒的心態啃了大半隻時白千亦回來了。
眼前這一幕並沒有讓白千亦有多驚訝,反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拉開椅子在左以對面坐下,總之他是不會擔心左以會因為一隻雞就吃撐了肚子,最後不打算和自已一起去吃飯的。
左以吃得這麼快就是怕白千亦回來自已還在啃著,聽說高階餐廳都要先有預約什麼的,萬一耽誤了去吃飯的時間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他抽空看了已經坐在自已對面的白千亦,只是對視一眼,白千亦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語氣裡帶著笑意,他說:
“不用急,慢慢吃,有的是時間。”
左以放下了心。
彼時這裡只剩了他們倆,白千亦看著左以啃雞。
他想,自已或許真的是有病。
慢慢踱到左以身邊,白千亦抓著左以拿著的已經咬了一口的雞腿,面對後者疑惑的眼神,他迅速低下頭咬了一口——位置與左以咬的位置重合。
左以:“……”
白千亦:“我也是到現在都沒吃完飯。” 看著左以複雜的眼神,他又補充道:“現在……很餓。”
左以真想說他是有病,奈何等會兒還要靠這傢伙去吃頓好的,於是忍下了這口惡氣,甚至還很大方地把雞腿遞給了白千亦,他嚥下了嘴裡那口,說:
“既然餓了,那這就給你,我快些吃,咱們馬上就走。”
無錯書吧雞腿被塞進手裡,白千亦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或者說他此時是哭笑不得。
左以看他沒動作了,以為是嫌自已給的太少,他轉過頭來,問:
“怎麼?你不吃嗎?”還是不夠吃?
白千亦照著雞腿咬下去,“沒有。”
——
左以不怎麼喜歡這個餐廳。
燈光映照著餐桌上精美的餐具和那看似藝術品般的菜餚……
他手裡拿著刀叉,如果非要形容這裡的話,左以想用黑貓那句話,“b格很高。”這又不得不可惜他本身就不適合這樣的地方。
左以微皺著眉頭,一眼掃過眼前的餐盤。那些菜品盤中的牛排,被切成小塊,整齊地排列著,周圍點綴著幾縷蔬菜絲和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左以盯著盤子,思索著一下子叉幾個能把嘴填滿。
至於甜品,裝在小巧玲瓏的玻璃盞中,卻僅僅只有淺淺的一層。左以想這簡直是在戲弄自已的胃口,如此一小份,還不夠他塞牙縫。
白千亦默默坐在對面,左以從不善於遮掩自已的表情,或者是根本不在意,看得出他對這裡並不滿意。此時正皺著一張臉叉起一小塊牛肉吃著,連著兩下就耐心告罄,又一叉子連叉了幾塊一齊放進嘴裡。
白千亦輕輕笑了聲,引來左以迅速地怒視。
左以:“這什麼西餐?我不想一口就那麼一點。”
白千亦頗為贊成似的點點頭,“下次不來這裡了。”
左以:“最好是。”
但好在味道不錯,一頓到飽,他們這邊點的起碼是旁邊桌所點的十倍。
白千亦結了賬,左以揉著肚子從餐廳走出來,嘴裡還唸唸有詞:
“味道什麼的都還行,害,要是別整那麼小一份就好了。”
白千亦在他旁邊走著,時不時“嗯”一兩聲算作回應。
“周叔?”左以突然停住,白千亦跟著也不再走。
聽到左以這一聲前面有人轉過來身,立在那邊看了一下。
左以快步走上去,“怎麼?不認得我了?”
這下週叔終於看出來這是誰了,他朗聲道:
“是小以啊,你小子,這幾天都不見蹤影,害,什麼不認得你,我這是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
左以這時候已經走到了他面前,聞言撇撇嘴道:
“別說了,就您還老眼昏花呢?”
周叔看樣子就只是無奈笑笑,突然他的目光一頓,看向左以身後,“這是?”
他的記憶也不能說不好,左以身後的人不就是那日左以動手打了的嗎?
左以順著他的目光看,輕輕咳了聲。
白千亦先出了口,“我是他……唔。”
猝不及防的,他被捂住了嘴——左以正在用眼神兇狠地警告他。
左以沒有鬆開手,轉而跟周叔說:
“我們是朋友,新認識的,他……他剛剛吃了蒜泥,衝了我說話,嘴太臭了。”
周叔:“年輕人就是不一樣,不用多少時間就能這麼熟絡了。”
左以:“對對。”說著,他臉色一變,迅速收回捂在白千亦嘴上的手,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左以看了眼前邊,還好周叔在看手機,沒有看到他們剛剛的動作。
他忍不住用手蹭著自已褲縫,手心裡彷彿還有那溼漉漉的觸感。
白千亦剛剛很不要臉地舔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