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街市上，兩個少年模樣的人穿著有些破爛的衣服走在路中央，其中一人白色頭髮甚是扎眼。
黑髮少年略矮一點，此時凝眉攙著另一位，再看才發現一頭白髮的少年竟然是個瘸了腿的，細看又發現他的臉色竟快跟那髮絲一樣白了。
“阿以，要不我們先歇息一下，我去……我去幫你尋些草藥來。”黑髮少年開口，一張俊臉皺成了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為受傷的是他。
被喚作阿以的人顯然沒什麼力氣，又或許是疼得厲害，他搖了搖頭，注意到了旁人投來的視線，他似乎是意識到了到自已的白髮太扎眼了，“我們還是先找處廢宅。”
黑髮少年顯然不樂意，擰眉反駁，“可是……”
“聽我的！”
攙著的手愣了一下，他隨後又慢吞吞道:“好，阿以，聽你的，你別動氣……都怪我，都是……”
“閉嘴。”
……
他們開始往人少處走。
白髮少年垂著眸子，他的腿被法器灼傷，說不疼是假的，可他也很清楚，這不是山上，不可能隨時摘得草藥，唯一的方法便是偷，到人類的藥鋪裡偷。
其實兩人遭了除妖師襲擊，那人不分青紅皂白，見到妖就要殺。
他們迅速閃避，不想與之纏鬥，卻抵不過那人法器眾多，竟是讓黑蛇變回了原形，其中一妖見狀又返回過去，搶過了黑蛇就跑，卻被他傷到。
最後他們溜到人群中才得以甩掉除妖師。
只不過那人應該是修為不精，法器的威力沒有完全發揮，不一會黑蛇就變回了人形。
……
現在重要的還是要先躲著。
他們鑽到一個巷子裡，想在這找一處先休息下來。
兩妖都沒注意身後那粘膩的視線。
“看好他們進去了哪，天黑了就動手。”說話那人的胳膊小幅度一揮，後面人弓著腰就過來了。
那人的聲音諂媚，卻還是帶著些許忐忑，“少爺……那傢伙是白頭髮……”
被稱作少爺的人身上穿著一件色彩豔麗卻極為浮誇的錦緞長袍，上面繡著繁瑣而庸俗的圖案，腰間束著一條鑲嵌著寶石的寬頻，鬆鬆垮垮地掛著一塊玉佩，隨著他的走動晃來晃去。腳下蹬著一雙金絲繡邊的靴子，卻滿是灰塵與汙垢。手中還搖著一把繪著豔俗美人圖的摺扇，時不時地開啟又合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無錯書吧他抬腳踹了前面的人，“叫你就去，你一個下人懂什麼？白頭髮別有一番滋味。” 他抬手摸了摸自已下巴，咂吧咂吧嘴，再說那人的長相……可是真豔，只是一眼他便跟到了這個地方。
被踹的人還是湊了過來，顫巍巍開口，“可是……老爺說你再強搶……不是，是那個江小姐的事……”因為害怕，他有些語無倫次。
可那人卻聽得出來了，氣得一張臉漲紅，又是一腳踹了上去，這下直接把人踹倒在地，“蠢東西！說了多少次，是那女的先不知好歹！”
兩妖此時拐進了一處廢宅，黑髮少年轉過身道：“阿以，你先踩著我的背上去。”
後者點點頭。
一通折騰下來，兩人總算進了院子。
“吱呀。”他們推開門，揮去胡亂纏繞的蜘蛛網。
然後摸到了床鋪那邊，沒想到這裡還有被褥，黑髮少年有些激動地跑過去，“阿以，這個軟！你先到這裡來。”
說著自已先小跑著過去，果然那上面有明顯的灰塵，他伸手拍了拍。
積了很久的灰塵四散開來，惹得兩妖咳嗽不已。
夜裡。
看著身旁沉睡的面龐，黑髮少年眸中閃過一抹紅色，最後躡手躡腳離開了。
來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藥鋪離他們這兒不遠。
他又看了眼床上皺著眉的少年——明明疼到睡不安穩。
明明他可以逃開的，每次都是這樣，自已總是在拖後腿。
心頭酸澀異常，他翻牆出去了。
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幾個黑色人影翻了進去。
他是被捏醒的，是的。
有人在他胸前又捏又揉，力道極大。
睜眼便是一張放大的臉，泛著油光。
白髮少年猛地往後撤，卻發覺自已的手被反綁著。隨即反應過來用沒受傷的腿踹開了身上的人。
一聲痛呼，那人終於從他的身上離開。
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已所在之處已經不是昨天夜裡的廢宅了，相反，這裡裝飾奢華。
“怎麼回事？！不是說這迷藥到白天也不會醒嗎？那賤人老鴇敢騙我！”被踹開的人看著轉醒的少年忿忿罵了聲。
他有著一張胖乎乎的圓臉，配上一雙狹小的眼睛，此時又眯成一條縫，裡面閃爍著讓人不舒服的狡黠光芒，透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
等疼痛散去，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滿臉的肥肉都在抖動，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猥瑣神態。
少年想開口，卻發現自已的嘴被一團布條堵住了，只能發出憤怒的嗚嗚聲。
看向眼前肥豬的眼神像是要噴火，聽這傢伙說，應該是給他下藥了，只不過自已終究是妖，醒來要早得多。
可是……
不可避免地，他覺得自已渾身無力。
“嘿嘿，醒了也好，爺就喜歡你這樣的。”那人邊笑邊走過來，還拿下了少年嘴裡的布條，“不堵著了，等會兒可要叫好聽點。”
“滾！”
“喲，我喜歡。”那人笑得猥瑣，一下就壓住了少年，雙手在縫隙裡扒著身下人的衣服，一邊扒一邊笑，“看你這衣物，不如就跟了我，保證讓你錦衣玉食！”
“你找死！” 少年剛要發力。
身上的重量陡然變輕，那人被扯著頭髮往後去，最後龐大的身子砸向了旁邊的窗戶。
“啊！”又是一聲殺豬似的痛呼。
原來是有人一腳踩了他的肚子，還不等他回神看清是誰所為，又被一腳踹到了頭，算是徹底暈了過去。
他喘著粗氣，還想再踹，身後卻傳來聲音，透著些許微弱，“別踹了，先給我解綁。”
眸色突然恢復，黑髮少年回過神來快速跑到床邊。
誰也不知道他剛剛有多憤怒……和害怕。
眼前的少年衣領大開，白皙的胸膛上有著明顯的紅痕，白髮散在胸口……
他顫著手解了繩子，眼眶都紅了，還好藥鋪不遠，還好他及時趕來，否則……否則……
他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身子也在抖，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說出的話低沉壓抑，“我要殺了他。”
懷裡的人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麼！”
……
白天，一間屋子裡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滿臉橫肉的人身下劇痛，卻不及他看到眼前那帶血的物件恐怖。
自此，這座城裡多了一個太監。
——
左以睡得很沉。
白千亦望著近在咫尺的睡顏，終於從回憶中抽身。
他撩開左以額前的幾縷碎髮，那人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最後，他輕輕地在那眉間落下了一個吻，脫離之時身子還在發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