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太太說的沒錯。
白千亦停了車,轉頭叫左以,“我們到了。”
後者點點頭,沒有說話,開啟車門就自顧自下去了。
白千亦跟著站在了他的身旁,拿著手機比照,“就是這間。”
左以一把抓過來他的手機,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不是,你有照片?”
看樣子情緒已經恢復了。
白千亦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說:“嗯。”
這間房子的大門看起來有些陳舊,原本應該是紅色,可現在已經變得黯淡無光,透著老舊的氣息,因為是鐵的,斑駁的鏽斑一片一片粘在了門上,而鏽跡更是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從上一直延伸到底。
門上掛著的卻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嶄新的鎖。
屋頂的青瓦層層疊疊,縫隙間還頑強地生長一些青苔。
白千亦走到門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左以在一旁看著他開門,“這門鎖不會是知道你來專門換的吧?”
“啪嗒”一聲,門開了。
白千亦一邊將大門推開一邊說,“是我要求換的。”
“哦。”左以踏進了房子。
進去之後他發現房子裡其實還有個不小的院子,只不過看起來有些荒蕪,零星地長著幾棵不認識的草,還擺著些雜物。
白千亦轉身回去將車開到大門靠邊處,他原以為可以將車停進院子,可是看起來能用的空地還是少。
院子是不小,可是大多空地都被佔了,放置著各種物品。
左以走近屋前,輕輕一推,門開了。
肉眼可見的灰塵嗆得他直咳嗽,他急忙退了回去,有些幽怨地看了白千亦一眼,“這是多久沒住人了?”
房子的主人其實已經離開幾年了,現在搬到了這邊的縣城裡,白千亦透過其他人聯絡到的,原本這人聽到要住幾夜還有些不樂意。
白千亦索性就直接將房子買下。
所以他才會任勞任怨地還將鎖給換了。
左以聽了咂咂嘴,“真是有錢燒的,明明只住幾夜。”
隨隨便便就買了個房子,真是妖比妖氣死妖。
因為左以起的晚,他們臨近中午才出發。
現在屋頂那處都暈著昏黃,天色已經不早了。
“今天先休息吧。”白千亦推開了裡屋的門,站在那兒看著左以,“時間也有些晚了。”
後者又瞅了眼外面,才回道:“那就明天吧。”說著他走去另外一個房間。
白千亦盯著他,看著那狐狸就這樣進去他隔壁的房間,隨後輕輕一拉,門就被關上了。
“你怎麼進來的!” 左以怒視著白千亦。明明他已經關上了門,沒想到扭頭髮現這傢伙就在自已身後了。
白千亦隨手將門關上,“忘了跟你說,這裡只有兩間臥室,雖說屋裡的門比屋外的大門新些,可是鎖也都壞了。”
左以嗤笑一聲,“這麼巧?”
白千亦面不改色,“嗯。” 剛壞了沒幾天。
“呵。”左以輕笑一聲,忿忿推開他,快步走到旁邊的房門前。
摸上門把手一推——開了。
左以的臉也黑了。
白千亦的聲音傳來,“我說的沒錯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
“跟我無關。”左以順勢進了面前的房間,“那就你睡那間,我在這間。”
怎麼可能?
白千亦一步跨過去,抵著即將關上的門,“我和你一間。”
左以同樣用力抵著,“我不想和你一間。”
下一秒卻被一股大力彈開。
“艹,你他媽趁人之危!”左以現在可沒有恢復妖力。
趁妖之危的白千亦將門關好,黑著臉道:“在家我們就睡一間,怎麼在這裡就不行了?”
倒好像真的不明白似的,也真的在不高興。
左以:“……”
“我不會做什麼的,阿以。”
“艹,睡睡睡,閉嘴!”他真是受不了這妖。
白千亦晚上如願以償地抱到了左以。
——
窗戶開著,白千亦強硬地跟他面對面摟著,風裡也好像帶著熱氣一樣,吹得左以心煩氣躁。
“我說,這裡也沒空調,你別抱著我,熱死了。”說著他掙了掙箍著自已的胳膊。
聞言白千亦稍稍鬆了胳膊,卻還是堅持道:“我是涼的。”
左以沒管他,趁著他松的空隙翻了個身,又背對著白千亦。
白千亦:“……”
月光透過大開的窗戶灑到屋內,照到床上的兩個身軀上。
熱,可是左以困的很。
他的手不知道搭在了哪裡,又硬又冷,將手掌一翻,掌心就傳來了陣陣涼意。
隨後左以將身子也翻了過去,極深的睡意下他不自覺地靠近旁邊傳來涼意的地方,卻怎麼也不願意睜眼,最後用四肢抱住。
一雙紅色的眸子泛著悠悠笑意,白千亦同樣滿意地摟住了“投懷送抱”的狐狸。
一隻巨大的黑色尾巴慢慢爬上了左以的腰處,試圖纏在上面,可空隙實在太小,又像是怕熟睡的傢伙醒了似的,不敢用力鑽,最後只是慢慢地搭在了上面。
月光下,黑色的鱗片泛著清冷的光輝。
左以是被窗子射進來的陽光晃醒的,適應了好一會兒光亮,他才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嗯?”
左以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側——空蕩蕩的。
他迅速下了床,心裡猜測不會是這傢伙丟下自已先走了吧?
只是人還沒走出裡屋就見到端著飯的白千亦,身上還有一塊黑布,不,是圍裙……
左以輕輕咳了一聲,剛剛還充滿怒氣的眼睛亂瞟向別處,儘量自然地走到了餐桌前。
“先去洗漱吧。”白千亦沒多說什麼,這狐狸的變化他自然都注意到了,簡單看了一眼左以,他轉身又去了廚房。
再回來的時候桌子就又多了幾樣。
看樣子主食應該是麵條。
無錯書吧也是,這裡沒有外賣,也沒有什麼大型超市,他們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這個房子又是個幾年沒人住的……左以拉開凳子坐了上去,估計這面還有蛋都是今天剛買的。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買的,左以嚥了一口麵條。
還能吃,不賴。
白千亦坐在了他對面,“好吃嗎?”
左以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還行。”
白千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好吃就多吃。”
然後左以如願地吃了三碗麵條,幾乎一整隻雞,和五個煎蛋。
他拍拍自已略微鼓起的肚皮,和白千亦扯起了話題,“你東西在哪買的?”
白千亦目光沒有離開過左以,這是接過話來,“一家小超市?”
裡面賣一些日用品,還有一些食物,好像都是從鎮上運過來的。
“哦。”左以還有個疑問,“你怎麼這麼會做飯?”雞也做了,蛋也會煎……
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白千亦很輕很短地笑了一聲。
望著左以的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
本來就打算在這裡待上幾天,所以他們並不著急去山上。
兩妖一直磨蹭到下午一點左右才去,實際只有左以一個在磨蹭……
這個時間村裡的人也不多,一路走下來左以發現這裡大多都是老人,年輕人很少見。
每個人看他們的目光又實在古怪。
“這裡比較排斥外來人。”白千亦突然開口。
左以看了眼剛剛走過去的老頭,贊同地點點頭。
遠處傳來一些喧鬧的聲音,他們對視一眼,左以先快步走了過去。
白千亦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左以的聽力好,所以他們還是走了一段時間。
前面的聲音越來越多大,隱隱約約有哭喊聲。
白千亦趕到的時候左以已經悄眯眯站群人旁邊了,場面有些混亂,他們甚至都沒發現有個外來人混進來。
一群村民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慌亂地聚集在一起。他們交頭接耳,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臉上佈滿了深深的恐懼與疑惑。
而在人群的正中心,一位婦女癱倒在地,她雙手緊緊揪住自已的衣服,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是不是招了鬼啊!是不是?是不是?”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白天也有哭聲,你們去聽聽,就在客廳!”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湧出。
“不,不止客廳……都有!它哪裡都在!”她撲上去抓住面前站著的人。
左以看過去,那男人留著略長的頭髮,被隨意地紮在後面,穿著深色長袍。
斯斯文文的模樣,看起來並沒有多大。
“這可怎麼辦啊?我家最近好像也有一些奇怪的動靜。”一位村民面露懼色。
“我也覺得邪乎,晚上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周圍遊蕩。”另一位村民附和著,聲音中透著深深的不安。
“難道真的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人群中有人小聲地嘀咕著。
“可是她家鬧鬼、不安生,這事又不是一年兩年了……”
婦人的哭喊聲又響起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會進去看看。”一直無動於衷的人終於開口,語氣清清淡淡的。
可週圍隨即靜了下來。
婦人更像是見到了救星,一個勁兒地感謝。
然後就要拉著人進去屋子。
肩被輕輕拍了一下,左以壓根兒沒有回頭,他說:“她身上揹著東西。”
白千亦點點頭,不置可否。眸子裡卻沒有半分興趣,顯然不打算摻和。
左以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轉過了身,有些興致缺缺,“走,還是去幹正事要緊。”
那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村民中間又響起了小聲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