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的路也很狹窄,周圍幾乎見不到多少過路的車。
有些顛簸,白千亦皺著眉扶著方向盤。
左以伸頭看車外面。
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的,有些破爛,坑坑窪窪被一些石子之類的填住,只不過走著還是抖。
終於進了村,可一路上還是沒幾個人。
可能是到了黃昏,也到了村裡人的飯點。
車子突然停下來,思緒被打斷,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駕駛座。
白千亦卻沒有注意他,而是開啟自已那邊的窗戶,“打擾了,您知道徐原家在哪裡嗎?”
左以這才注意到車窗外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高度正巧在車窗最矮處,此時正透過完全降下來的窗戶往裡看。
見人不回答,白千亦下了車,左以索性也跟著下去。
繞到車的另一邊,他站到白千亦旁。
只見一位老太太佝僂著身子,乾枯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角,正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們。
那眼神中,既有探究的意味,又彷彿充滿了不歡迎的情緒。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死死地盯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慄。
但他們不是人。
所以也不怕。
左以向前兩步湊近了她,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彎下腰咧嘴笑了,“老人家,您知道那……”
他撓撓頭,又轉過去,準備問身後站著的白千亦。
後者見他停頓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淡淡開口,“徐原。”
左以又轉回去,“對,您知道徐原家在哪嗎?”
老太太用渾濁的眼眸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緩緩開口,有些沙啞,說話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扯,“往前……然後……”她轉了身,手朝右邊指著方向,“然後往那邊拐……再開一會兒。”
兩人道了謝就又進了車,左以突然問:“她是人吧?”
“嗯。”駕駛座上的人回答了他,反問:“為什麼懷疑她?”
左以透過後視鏡看老太太緩慢離去的背影,“沒什麼,我也覺得不像妖,太老了。”
他還沒有見到這麼老的妖怪,畢竟只要有修煉的地方,
白千亦平靜道:“她身上有某種氣息。”
左以:“你也看到了?”
“嗯,不過不是妖。”
左以喃喃道:“像是怨氣。”
白千亦拐了彎,正欲開口,又被左以打斷。
無錯書吧“剛剛我笑得怎麼樣?”
“什麼?”
“我說我笑得怎麼樣?”左以將胳膊支在車窗邊,“那人類應該沒有幾年壽命了。”以前老頭子跟他說過,面對人類那個年紀的人說話就要“好好”說,擺攤的顧客老人多,為此老頭子沒少教育他。
所以人啊……
真的那麼短暫嗎?
對於白千亦來說,估計這兩句話怎麼也連不起來,都沒頭沒尾的,要找說出口的原因……那大概就是他自已突然想感慨一下,又不想悶在心裡,所以左以也沒想著這傢伙能回答。
可白千亦卻深深望了一眼左以,車子還沒啟動,他的聲音淡淡的:“人類壽命雖短,卻入的了輪迴,只是忘卻一世又一世,可他們靈魂是永生。”
左以動作僵了一瞬,又偏過頭去看車窗外。
“總之還是少跟人類打交道的好。 ”
說完他就將頭扭開,好像是被窗外那幾只亂吠的狗吸引了似的。
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想到老頭子,其實他進去玉石那會兒老頭子還不老,應該說是“喜歡古玩的小年輕”,愛收藏,又喜歡玉石。
太短了。
他見到了老頭子半夜在窗邊因為親人去世的訊息落淚,見到他真正地長出皺紋。
可他從玉石裡出來還不覺得過了多久……
左以垂下了眼,人類壽命太短了。
白千亦只是默默看著左以,抓著方向盤的手默默收緊,複雜的情緒在那目光的深處悄然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