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過去了三天，已經到了他們計劃去十里村的時間。
左以赤著腳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那兩隻大耳朵此時卻有些低落地耷拉著，鏡子裡的人也愁眉苦臉的。
原本以為他的妖力還在恢復，自已或許能夠在去之前將耳朵變回去，可現在看來……
有些頹喪地走到床邊，左以深吸了一口氣，又打起了精神。
“算了，總之自已也是在恢復。” 戴著帽子就戴吧。
穿好衣服後他就苦哈哈地拿出了帽子，儘管試了一早上壓回去耳朵……但還是沒什麼用。
既然是要去人類村莊，自已這耳朵是必須遮一遮。
開門聲響起，原本應該在樓下等著的白千亦出現在門口。
對上左以質問的目光他坦然道:“你的耳朵不太方便吧？”
說著目光看向左以拿著的帽子上。
當然不方便。
先不說戴著有多難受，一不小心帽子掉了可就麻煩了，畢竟現在拋頭露面的妖怪都少了，這可不得給那些傢伙們嚇著了？到時候想要再待著做什麼就麻煩了。
“所以呢？”左以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揚手戴了帽子，最後示意白千亦跟上，“走吧。”
可站在門口的人卻攔住他，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左以感覺被大力拽了一下，隨即撞上了另一個胸膛。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惹惱了的他左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一隻手覆上了他的耳朵。
一種怪異的感覺襲來，穿過四肢百骸。
然後是另一隻耳朵……
左以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後伸手摸向了自已頭頂——變回去了。
變回去了？！
等等……
左以:“……所以說，你可以讓我恢復?”
白千亦垂著眼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左以抬頭看向眼前的傢伙，他竟然從那雙眼裡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失望。
嘴角抽了抽，他忍住了捶人的衝動，耐著性子問道:“那你一開始不給我變回來?”
後者沉默了一會兒，真摯道:“我以為你喜歡。”
我看是你他媽的喜歡吧！
左以翻了他一眼，氣沖沖下了樓。
白千亦跟在後面，看著他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笑了。
————
羊腸小道。
烈日當空，隱蔽的樹蔭下有兩個身影。
“阿以！你快看，我變得好不好?”小男孩跌跌撞撞跑向前面的少年，明明是七八歲的年紀，腳步卻凌亂的像是剛學會走路。
被叫到的人回頭看他一眼，頭頂顯眼的兩隻耳朵動了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前面腳步不穩撲撲過來的小孩。
“笨不笨啊！要先慢慢走路。”
少年嘴裡說著責怪的話卻還是小心扶著男孩一步步走著。
男孩不好意思地揪著自已的衣角，“因為想抓緊讓阿以看看……多虧了阿以我才能這麼快化形。”
少年頓了一下，臉頰染上緋紅，眼神有些不自在，卻還是昂首挺胸道:“那，那是，你記得就好。”
飄忽的眼神卻又對上男孩灼灼的目光。
少年提高了音量：“別，別看了！你只管抓緊修習，這樣我們才好混到人類那裡！”
如今他們在這小山洞裡待不了多久，這裡沒什麼食物，也沒什麼靈氣，依舊要抓緊趕路才是。
更深的山裡是不能進了，那他們只有走人類居住的村莊。
男孩聽了眼神堅定，“好！阿以，我會快快的！”
“嗯。”少年看向男孩——這完全就是人類孩童的模樣……
他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自已耳朵……
無錯書吧手臂忽然被扯了一下，“阿以，你的耳朵怎麼不也變成這樣小小一個。”說著，他指了指自已儼然是人類孩童模樣的耳朵。
被問到的少年耳朵劇烈動了動，一下縮了回去，變成了人類一般大小模樣的耳朵。
“看到了嗎？不，不是我不能變，我只是覺得自已的耳朵更舒服！”少年說著下一秒又變回了自已的狐狸耳朵。
像是要展示自已可以隨意變幻耳朵一樣。
可實際上他的心裡卻在打鼓——人類耳朵只能維持一段時間。
於是他用餘光瞥了眼男孩，看小傢伙深信不疑的模樣這才舒了口氣。
眉毛又被挑了上去，左以說:“估計是因為你原身便沒有耳朵，所以你剛化形就沒耳朵吧。”
他看向男孩的眼神適時地帶了些許同情 ，“真可惜。”
“原來是這樣，阿以。”男孩點點頭，紅色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那對耳朵，“嗯，好可惜，真想和阿以有一樣的耳朵，阿以的耳朵最漂亮了！”
————
先到樓下的狐狸卻笑不出來。
左以心思有些沉重，鼻子不動聲色地嗅了嗅——還是沒有。
他在這裡依舊聞不到任何妖的氣息。
伸手摸了摸自已已經變回去的耳朵，左以眼神卻暗了下去。
連川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傢伙卻給輕易地按了回去。
走到門口，他又轉過身站定，看著正徐徐向自已走來的白千亦。
心思已然飄向了遠方 ……
十里村離這裡挺遠，出乎意料的是白千亦沒有帶任何人過去，只是自已開著車載著左以。
開了兩天兩夜，到了晚上他們就隨便找家旅館歇息。
想到這左以就臉色難看，忍不住橫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傢伙。
第一晚他說只剩下一個房間了。
昨晚他跟著一起，明明聽到還有很多房間，結果這傢伙還是拐彎抹角地只要了一間房！
看樣子他也不是缺錢的妖，怎麼也不會是省那一間房錢的人，可他偏偏每次都只訂一間……
回想起剛剛前臺那古怪探究的目光，左以就恨得牙癢癢，他真想扒了這傢伙。
或許是目光怨念太大，似有實質，白千亦有所感應似的回過了頭，恰好四目相對。
一時間空氣變得沉默。
前方還是紅燈。
最後是左以剜了他一眼，扭了頭。
白千亦：“……” 好像……生氣了？
他試著開口，“我們快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副駕駛上中氣十足的聲音，“我當然知道！”
白千亦：“……”果然生氣了
說是快到了，他們目前還只是在縣城裡，十里村比較偏，距離縣也遠著。
又開了不知道多久，左以在車上昏昏欲睡，探頭看了眼後視鏡。
白千亦適時說道：“我們剛過了鎮子，應該快到了。”
左以打了個哈欠，語氣裡還帶著睏意，卻不忘數落他，“你一開始就說快到了，怎麼走這麼久了，還是這樣?”他帶著鼻音又問，“嗯？”
白千亦：“……”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惹著狐狸不高興了。
車子又開過一片空地，一些低矮的建築闖進了視野，不像他們沿途見到的新建的瓷磚洋樓……這裡的房屋好像存在了許久。
簡而言之，是——“舊。”
他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