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矇矇亮了。蔚州縣城東北約二十華里處柳林邊,日本膏藥旗在朝曦下十分醒目刺眼。日軍華北派遣軍獨立混成旅團第二步兵聯隊第一大隊一中隊160多日軍正在柳林邊做行軍途中休息。
昨晚,當原田直趕到冠山堡後,第二聯隊聯隊長淺田中佐立即遣派屬下第一大隊一中隊在渡邊淳一少佐的率領下,跟著原田直連夜直奔蔚州縣城而來。
渡邊君,原田直看著正閉目養神的渡邊淳一少佐問道:我不明白,淺田中佐為什麼只派一箇中隊進佔蔚州縣,你不感覺兵力有點兒太少了嗎?
原田君,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東亞聖戰的情況呀。渡邊淳一睜開眼看著原田直笑著說道:自聖戰以來,我大日本皇軍馳騁支那大地,百戰百勝,支那軍隊毫無抵抗力,一潰千里。除了幾支勉強能算得上軍隊的支那武裝的微弱抵抗外,我軍從未遇到過真正像樣的作戰。區區一個蔚州縣,一箇中隊足矣。更何況淺田聯隊長為了慎重起見,還把我派到第一中隊任指揮官。
嗯,原田直想了想對渡邊淳一說道:可是,蔚州縣畢竟是中國華北燕雲十六州之一,這裡可是中國唐代著名大將軍程咬金賜封之地呀。蔚州縣民風彪悍,武裝抵抗力量也不少,渡邊君,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啊。
呵呵!渡邊淳一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原田君多慮了吧。漢唐乃至宋元明清的中國不可謂不強大,可是自清朝末年以來,在我大日本帝國明治維新力圖強盛之時,中國早已成為一個腐朽沒落的大草人了。支那人貪圖私利,只會內訌,散沙一片,別說抵抗我大日本皇軍了,只怕他們為求自保早已嚇成一灘泥了吧。說著,渡邊淳一大笑起來。
唉,渡邊君,還是慎重一些好啊。看著大笑不止的渡邊淳一,原田直有些憂慮地說道。
好啦,你我就不要再爭執了。 執行官,整裝出發!渡邊淳一站起身來對執行官山口拓說道。
淒厲的軍號聲響起,不一會兒,中隊部和三個小隊分別集結完畢,膏藥旗飄揚著,160多名日軍官兵整齊列裝朝蔚州縣城方向直撲而去。
蔚州縣城。早早就來到縣府衙門的宗禮賢看著忙來忙去的丁二心生疑竇:這小子到底在幹什麼呢?
一早,宗禮賢就起來了,他心裡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事兒似的。
從昨天開始,宗禮賢就發現丁二鬼鬼祟祟不知在忙些什麼。
昨天下午,老婆葛婉妮告訴他說,剛才她去買菜,看到好些人出入縣府衙門,每個人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
為了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兒,宗禮賢一大早連飯都沒吃就趕到了縣府衙門來探個究竟。
唉,丁二,你小子在忙啥呢?宗禮賢喊住了忙得腳打後腦勺的丁二問道。
丁二看了看宗禮賢,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說道:宗縣長,今兒您可別再管我了,我這兒有急事兒要辦呢。
唉,你小子,怎麼,要翻天不是?宗禮賢聞聽後驚訝地問道。
宗縣長,我明告訴您吧,今兒個大日本皇軍就要進駐咱蔚州縣城了,一會兒我就得到東門外去迎接皇軍去。您可得識點相啊,別跟皇軍對著幹成嗎?丁二仰脖看著宗禮賢說道。
唉,他媽的!看著趾高氣揚一臉不屑的丁二,宗禮賢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丁二啊,你小子說破天了就是一奴才,怎麼地,今兒個膽兒變大了?
姓宗的!丁二聽聞後勃然大怒道:聽你這話裡是對皇軍不滿呀,難不成你還要反抗皇軍嗎?
反抗皇軍?臭奴才,你他媽的膽大包天啊!告訴你吧,日本人來了我一樣還是蔚州縣縣長,你不信嗎?那就走著瞧!看咱倆誰他媽的還是個奴才!宗禮賢狠狠地盯著丁二怒斥道。
丁二有點懵了,他看著宗禮賢不知說什麼好了。這個宗禮賢如此大的口氣,莫不成他和日本人早有一腿了?
丁二想了想低眉順眼地對宗禮賢說道:宗縣長,你大人有大量,我丁二充其量也就是個給您跑腿的。可日本人交下來的差事我不能不辦呀,還望宗縣長您多多包涵啊。
看著變色龍般的丁二,宗禮賢心想,這種小人也犯不上和他一般見識,說不準這小子真的和日本人有聯絡呢。
想到此,宗禮賢對丁二說:既然是為迎接日本人進城,那你就抓緊幹吧。唉,宗禮賢瞥了眼丁二問道:皇軍什麼時候能到?
應該快了吧。丁二看著宗禮賢低聲說道。
宗禮賢擺了擺手,丁二裝作順從的樣子走出縣府衙門。
看著丁二的背影宗禮賢感到心裡堵得慌,丁二這種小人奴才都能因為得到日本人的寵而變得如此驕橫,真他媽的狗仗人勢!宗禮賢恨恨地罵道。
禮賢啊!不好啦!隨著一陣哭嚎聲,葛婉妮披頭散髮地跑進縣府衙門。
又他媽的的怎麼啦!看著老婆衣衫不整披頭散髮,宗禮賢氣得罵道。
你還罵我!你兒子被人給綁走啦!葛婉妮衝到宗禮賢面前指著他怒罵道,長長的尖指甲差點捅到宗禮賢的眼上。
宗禮賢一把掄開老婆的長指甲驚愕道:什麼?耀祖被綁走了?誰這麼膽大包天!
葛婉妮哭著告訴宗禮賢,剛才,幾個頭蒙面罩的黑衣人闖進家裡綁走了宗耀祖,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三天之內帶五萬塊大洋到小五臺山過山幫大寨去,否則就等著撕票吧。
什麼?五萬塊大洋?宗禮賢驚呆了。
這不明擺著是辛一甲和司馬尊他們所為嗎!他媽的,老子管他們要五萬塊大洋,他們竟然以綁架自已的兒子來要挾!宗禮賢感到了對手的可怕。
怎麼辦吶,你快拿個主意啊!葛婉妮抽泣著對宗禮賢說道。
哭哭,你就知道哭!宗禮賢看著葛婉妮氣急敗壞地喝道。
宗禮賢心想,看來辛一甲他們是要和自已硬碰硬幹到底了。五萬塊大洋是要不成了,報復辛家的計劃恐怕也要拖一拖了。現在的關鍵是先要確保自已的兒子不被撕票。至於報復辛家的計劃嗎,日本人進城後再行商定吧。
想到這兒,宗禮賢對葛婉妮說道:你先回家候著吧,我這就去辦。
你想怎麼辦?可別讓咱們的兒子被撕票啊!葛婉妮看著宗禮賢不放心地說道。
你他媽的怎麼婆婆媽媽的!宗禮賢怒斥道:趕緊回家去,我自有辦法。
綁走宗耀祖的正是隨著辛一甲、馮瀟然一同來到蔚州縣城的德子等三人。
他們從宗家府邸綁走宗耀祖後並未離開蔚州縣城,而是將被蒙上雙眼的宗耀祖橫擔在馬背上在蔚州縣城裡繞了幾圈後來到了辛家大院,幾人在馮瀟然的指引下將捆得像個粽子似的宗耀祖扔進了曾經關押過二姨太王雪枝的後院小黑屋裡。
此時的德子等三人早已酒足飯飽酣然大睡了。惟有辛一甲卻怎麼也睡不著,他也拿不準被綁走兒子的宗禮賢會怎麼辦。如果他要是服軟的話一切則好辦多了,可要是他硬著頭皮不服軟呢?辛一甲感到一絲不安。他走出仁和宅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後宅院。
老爺。一聲低喚將沉思中的辛一甲驚得一哆嗦,他抬眼看去,只見明顯消瘦了許多的二姨太王雪枝正跪在自已的面前。
哦,是你,這麼早就起來了。自從鞭懲二姨太后,辛一甲從未到過後院,倒不是因為不願見到二姨太,而是對柳玉兒的失蹤辛一甲一直耿耿於懷,特別是自已一直寵愛的三姨太竟然和那個遠家哥哥辛拯民一起失蹤了,這令辛一甲總覺得像是被戴了綠帽子似的。
王雪枝低頭不語,辛一甲看著她頓生憐憫,他輕聲對王雪枝說道:起來吧,走,到你屋裡坐坐。說罷,辛一甲揭開門簾走進王雪枝臥室。
王雪枝抬頭看著辛一甲的背影,眼睛裡溢位幾滴淚水,她默默起身走進臥室。
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辛一甲看著簡陋了許多的臥室問道。
無錯書吧回老爺的話,巧雲已被……王雪枝沒再說下去,自打王雪枝被鞭懲之後,接任盧有豐的馮瀟然就把巧雲趕走了。
哦,辛一甲想了想說道:你身子也不好,明兒個我讓馮管家給你派個丫鬟過來。
謝老爺。王雪枝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辛一甲看了眼哭泣的王雪枝躺在床上閉上了雙眼,他不願再想那些個煩心事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宗禮賢想怎麼辦。
忙和了半天的丁二七湊八湊勉強湊起來二三十個人,還都是他平日裡的狐朋狗友。看著寥寥二三十個無精打采打著膏藥旗的狐朋狗友,丁二也是毫無辦法。不得已,他只得帶著這二三十人手舉膏藥旗向東門外走去。
吃過早飯的辛艾茵揹著書包走出辛家大院大門,迎面碰上了宗禮賢。看著擦肩而過的辛艾茵,宗禮賢憤憤地想,他媽的,姓辛的如果不給面兒的話,我就綁了他的閨女!
辛艾茵並未理會宗禮賢,她坐上小馬車朝縣府學堂而去。
小馬車剛到醉五江酒樓附近,只見韓儀鳳拉著董清秋急匆匆跑過來。
茵兒,不好啦!董清秋叫停住小馬車,對坐在車上的辛艾茵說道。
怎麼啦,秋兒?辛艾茵看著一臉慌張的董清秋問道。
韓儀鳳看著辛艾茵和趕車人說道:剛才我和秋兒看見縣府衙門的丁二帶著一幫人,打著日本膏藥旗向東門外走去,好像是去迎接日本人!
啊!辛艾茵驚訝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