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葉回到家,秦曉蓮依然橫鼻子豎眼睛的,把菜咣噹往飯桌上一扔,說了句,飯在鍋裡,就回屋了。
老葉自已拿了碗盛了飯,坐那慢慢把飯吃完。然後,從包裡拿出十萬塊現金,跑去敲老婆的屋門。沒敲兩下,門自已被敲開了,老葉就拿著錢湊過去,把錢往老婆面前一塞,說道,別生氣啦,我真沒有那歪心思,那是陳羽文背後那靠山的女人,陳羽文都不敢動心思。秦曉蓮歪頭瞄了一眼老葉,拿起錢起身去自已的儲物櫃,說了句,誰愛跟你們這些不乾不淨的人一般見識。然後按開密碼鎖,小心翼翼把錢存了進去。老葉見撥得雲開見日出了,連忙趁熱打鐵,把秦曉蓮抱住,一番雲雨。夫妻倆才忙完工作,老葉躺在床上,眼前居然就浮現出葉國輝和十一年前的老王頭。這個事兒,裡面還有別的啥事?老葉爬起來穿好衣服一個人下樓,到樓門口的小亭子裡坐著抽菸。這時電話響了,一看電話,是周語打來的。趕緊接通電話,電話那邊周語跟老葉說,剛才在野生動物園又發現一具男屍,是跟他兒子一起鬼混的小流氓。讓他一定留意自已兒子,實在不行先停課在家自學吧。然後讓老葉抽空來一趟刑偵大隊,有事需要老葉配合調查。老葉掛了電話趕緊跑回家,跟老婆商量兒子停課的事。正好學校放了寒假了,秦曉蓮跟老葉商量,乾脆搬家走人算了,這些年,倆人存了也有不少錢,這個房地產公司,也別幹了。老葉也想過,但是行不通,因為但凡老葉離開公司,自已就算是畏罪潛逃了,梅姑娘知道自已的強拆致死案。老葉不敢跟秦曉蓮說這些,只好說,要麼這樣行不行,你帶著兒子先去外地,我等這些案子查清了,你們再回來,畢竟這是家鄉,他們的一切都在這。秦曉蓮脾氣立馬上來了,問道,為啥你寧可兩地分居都不願意離開這個公司?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老葉現在頭昏腦脹,於是跟老婆說,自已不敢走,這公司裡面事太多,自已要是走了,陳羽文有可能為了那些事,把自已就滅口了。秦曉蓮一聽,嚇了個半死,說你不就是一個房地產公司嗎,啥事還至於滅口。老葉說啥事也不能告訴你呀,告訴你你也只能一起揹著。反正我走不了。秦曉蓮又問:“那咱兒子跟那些混混到底幹啥了?居然還鬧出三個人命案。”葉常林抽了口煙,沒回話。兒子隱瞞的實情,現在除了那幾個混混,就梅君華和葉常林知道,葉常林沒告訴周語,因為這裡面牽扯了那個強拆案。現在那幾個混混,已經死倆了,加上王建,自已兒子,還剩三個人。如果事情是王建做的,那除了兒子就只剩一個混混還沒死。如果事情是王建跟那個混混一起做的,那麼下一個目標就是兒子莊莊了。他們要隱瞞的事,應該不是工地摔死人的事,而是另一件更嚴重的案子或更有來頭的人。兒子如果不知道那件事,就不會有危險,如果知道了,那躲出去其實也沒多大用處,因為他們可以盯著老葉,慢慢找,遲早能找到。這時電話又響了,還是周語的。老葉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假裝被吵醒的樣子,接了。那邊周語說:“你心可真夠大的,你兒子有可能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你還能睡著,我有事問你,你現在能來一趟不?”老葉說:“現在?剛才不是說抽空去嗎?我走了就剩老婆兒子在家,他倆不會有危險吧?”周語說:“你家現在二十四小時布控,安全著呢,就是現在,我今晚值夜班,明天要出差,勞煩你大駕,就來一趟吧。”出差?老葉一激靈,想起葉國輝。於是讓老婆先睡覺,自已拿上外套去了刑警隊。
到了刑警隊,周語帶老葉來到周語辦公室。周語進來就問:“你兒子到底隱瞞了啥?那人是自已摔下去的還是別人扔下去的?你這都快仨月了,沒問出來嗎。前段時間我們偵查員小李去調查過,你兒子現在已經不自閉了,你可要想清楚了,隱瞞犯罪事實也是要按包庇罪判的。”老葉路上就已經想到了,黃毛被毒死時,周語就已經懷疑莊莊說謊了。所以讓老葉把實情問出來,但是老葉一拖就倆月,電話都沒給回一個。老葉知道瞞不住了,就問:“如果我是兒子被誘騙,導致過失殺人,怎麼算?”周語說:“你給我拖倆月,我就已經猜到實情了,你這事憑拖能解決嗎?”周語轉身拿起茶杯給老葉倒了一杯水,遞給老葉,自已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大口。接著說:“如果真是被人誘騙,過失致人死亡,你兒子十三歲,那麼按刑法,處罰不了,只能是加強教育,你可能不懂這個,但是你隱瞞不報就是大問題了。現在,有人頂著風在作案,就為了滅口,那應該就不是樓頂摔死人的事了。”老葉喝了口水,說道:“那人被小混混掛到腳手架上,用繩子繫了個活釦,然後騙我兒子,讓我兒子把人拉過來,我兒子過去一拉,活釦開了,人就掉下去摔死了。我兒子就隱瞞了這些,再別的真不知道了。我不懂法,以為這個事已經結案了,又牽扯我兒子拉繩子,就沒敢跟您說。”周語眼睛一直盯著老葉看:“就這些?真沒別的事了?”老葉被盯得全身發毛:“真沒別的了!”周語又看了老葉一會,把手裡的茶缸子放下了,說:“行吧,謝謝你能說出實情,你爭取再問問你兒子,看還有沒有遺漏的重要細節,儘量爭取早日破案,這樣你立功了,也可以在你隱瞞不報的事上好寬大處理。”老葉連忙站起身,跟周隊握手,表示感謝。
無錯書吧回到家,已經是半夜兩點了,老葉躡手躡腳躺倒在客廳沙發上,合衣就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就看見跟前站著一個人,這一眼把老葉嚇得不輕,一骨碌直接摔地上了,爬起來一頭又撞在茶几上,咣的一聲,把秦曉蓮也給驚醒了,慌忙跑出來按亮了客廳的燈,一看這人影是兒子莊莊。這一家三口,就這麼愣在了客廳。老葉揉了揉腦袋上的包,坐回到沙發上。嘆了口氣,讓老婆和兒子都坐過來,然後把客廳的燈滅了,拿出手機把手電開啟,上面蒙了一張紙。說:“事情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一家人把話說開了吧。”莊莊首先問老葉:“爸,十一年前,你到底殺沒殺人?老葉說:“肯定沒殺呀,要殺了人,那公安局是擺設嗎?”莊莊又問:“那王老大他爹呢?咋沒了?”老葉回答:“他爹那陣天天嚷嚷要去省裡告狀,那天肯定是去省裡告狀了。”莊莊窮追不捨:“那告完狀咋沒回來,蒸發了?”老葉說:“那之後老王咋失蹤的,我真不知道,我們當時被調查了好幾個星期。連公安都找不到,我怎麼知道老王哪去了。”兒子還是追問:“那老王肯定是死了唄?”老葉硬著頭皮說:“就算死了,也是他去了省城之後的事了,你們那個王老大,不知道實情,就一口咬定是我們把他爸埋了,那是空口無憑誣陷我們。兒子,你難道還不信你爸信一個騙你殺人的混混嗎?”莊莊說:“你倆我都不信,我信梅阿姨,梅阿姨說,世界上所有的事,只有一個真相,而這個真相,無論沉浮多久,終會浮出水面。”兒子這句話,像一把重錘,哐的一下砸在老葉心上。老葉繼續說:“兒子,那時你才兩歲。當時公安局前前後後查了好幾遍,證明了你爸是清白的,咱們就不要再管十一年前的事了行嗎?就算查也是公安的事,行嗎?”兒子想了想說:“那我不搬家,我就在這哪去不去。”秦曉蓮在一旁聽完這些,站起身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一個人進了臥室,關上了門。兒子也轉身回屋了,老葉躺回到沙發上,但心裡亂的已經快崩潰了,這件舊事,後反勁真的是無窮無盡啊!這一夜,一家三口誰也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