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
天帝的手和腳已經能抬起來一些了。
樓亦帶來的藥丸確實有用。
比起平常,稱得上一劑仙丹,這麼好的療效,怕是天界都沒有。
樓亦給她做菜,替她洗漱,替她更衣。
照顧的無微不至。
連水溫都是提前試過的。
日子平淡的好像在夢裡。
樓亦好的就像一個良家婦男。
日子過的融入人間煙火氣一樣。
不過……
這又是什麼意思。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
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會再輕易掉入什麼陷阱。
她日日都坐在陽閣上的木椅上,看外面川流不息的車馬來往。
然後猜測他們來自什麼地方,要去什麼地方,為了做什麼去。
這和在啟明鏡裡看人間的感受完全不同。
一個又一個精彩的生命就這樣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演繹著。
她愛上了這種感覺。
甚至……不再想直接了結自已的生命。
天帝每日坐在陽閣上看著窗外,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
她看見來往的商人和旅人,揹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或牽馬,或騎著駱駝。
臉上的表情有焦急,也有喜悅,還有第一次見到這盛景的欣喜與驚奇。
她看見大街小巷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妖族。
他們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
甚至也有與人類成親的。
只是可惜他們的壽命相差太大,無法廝守,倒也是一件難受的事情。
然後天帝自已在心裡盤算。
等傷好了之後找個沒人的地方,活到屬於自已那盞長明燈滅的時候。
一個人也沒關係。
她生來就是一個人。
自已的路,總要自已一個人走,也只能自已一個人走。
當只是自已歷了一場劫而已。
那些沒問出口的問題,沒說出口的話,都隨風散了吧。
樓亦一直待在這一方屋子裡。
時不時對天帝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然後看她從來不拿正眼翹他。
又自討個沒趣,說出幾句刺激她的話來。
天帝重傷無法動彈時,樓亦只強吻過她幾次,美其名曰為了喂水給她喝。
然後招來天帝極其厭惡冰冷的表情。
後來樓亦很識相的,再也沒有近過天帝的身了。
忽有一日。
窗外的杏花落了滿地。
天帝問樓亦:“為何你要日日待在這兒?”
樓亦在另一邊的搖椅上扇著扇子,緩緩道:“妖界有靈苓,我放心,我得在這裡看著你,可不能死在我們手裡了。”
“樓亦,”天帝終於久違的開口和他說話:“我傷好了,可以放我走了。”
樓亦彷彿沒聽到一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帝站起身,理了理自已的衣領,轉過身,就準備離開這裡。
她在這裡待了整整三個月。
不過也沒留下什麼要帶的行李。
她揮手試圖施法。
腳邊只一株小草微微動了動。
好吧。
她垂下手。
然後直直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她在二樓的陽閣上看了這人間三個月。
卻一次門也沒出過。
樓亦甚至也問過她,要不要出門走走。
天帝回他沉默。
罷了,她覺得自已走出去,倒挺礙眼的,和這三界有些格格不入罷了。
天帝豎起耳朵側耳聽著,樓亦沒有追上來趕她回去。
她心裡倒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走到了——自已很多個日夜都看到的那家賣牛肉炙的店門前。
她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進去。
自已雖然使不上什麼力氣施法,但已經沒有了口腹之慾。
一如從前當天帝時,不需要吃什麼東西,喝點鮮露也只是嚐嚐味道而已。
她不知道去哪,只知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然後住下來。
天帝走過那家店,走了約摸十來步。
有人叫住了她。
“芷汀?”
是個女子的聲音。
會是誰呢。
天帝一下子想不出來。
她回頭。
看見了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