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撤退後的第三日，沈雲琛終於等來了瑞王的派來的人。
“康王爺，瑞王爺聽說您打退了戎族，大為高興，讓小的給您送來了很多貴重的物資。”
沈雲琛看著他身後寥寥三輛車，沉著臉沒說話。
那車隊領隊念起了物品清單：“瑞王賀康王大勝，賀禮如下，玉璧一雙，玉如意一對，珍珠一匣，廣綾五匹，宋錦五匹......”
不言上前打斷他，“我們現在最缺的是吃的和藥材！這些都沒有嗎？”
“有的有的，您別急。”
“瑞王也知道軍營艱苦，給康王帶了十斤冬棗，十斤柑橘。藥材也有兩支十年人參，一盒鹿茸。另外還有，花緞五匹......”
“別唸了！”沈雲琛沉聲喝道。
領隊合起了長長的禮單，臉上帶著膩人的笑，把禮單捧給沈雲琛。
沈雲琛目光如劍，盯著領隊的臉。
那領隊感受到沈雲琛充滿寒意的目光，突然打了個寒戰。他偷偷四下張望，周圍帶刀的侍衛都握住了刀柄，正死死地盯著他。
他撲通跪到地上，身體抖如篩糠。
二更早過了，浮玉還沒有休息，她一邊清點瑞王送給沈雲琛的禮品，一邊等著沈雲琛回來。
浮玉看著眼前的玉翠綾羅覺得無比諷刺。
在這軍營裡，綢緞或許還能用上，但這玉璧怕是隻能摔了聽個響了。
浮玉撫摸著胭脂色的宋錦，想起了士兵沾滿鮮血的衣裳，被兄弟和仇人的鮮血浸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沒這宋錦半分紅豔。
沈雲琛掀開氈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了刺骨的寒意。
他一腳踹翻了地上的一筐柑橘，疲憊地躺在了床上。
“明日，岑將軍和程將軍會親自去岷州，催催糧草。若是快的話，六七天就能有糧草到了，慢的話，就不知道了。”
浮玉坐到他身邊，伸手幫他揉著額角，柔聲說道：“我在想，白將軍在北疆經營多年，難道沒有囤下糧食藥材嗎？”
“正是因為白將軍在北疆經營多年，我才不好跟他起衝突。”沈雲琛嘆了口氣，“當然，他肯定是有自已的私庫的。 ”
浮玉心念一動，“我聽說，白將軍的妻妾都在這裡？”
“是，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還養了幾個美妾。”
浮玉口吻欣喜，“雲琛，我想明天去拜訪一下白將軍夫人。”
無錯書吧沈雲琛攥住了浮玉的手，“白欽經不起查，他對我們一直多有防備。你去他的宅子，怕是會有麻煩。”
“瑞王送了你這麼多東西，總要給三個將軍分一份的。白將軍那份，我就幫你去送吧。我會小心的，如果有用的話，燃眉之急就解了。”
沈雲琛看著浮玉柔和的笑，覺得她說的在理，想著在軍營裡面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便答應下來。
“你總是這麼有主意，只是，千萬要小心。”
每日上午，沈雲琛都會和幾位將軍去操練士兵，這個時候白欽肯定是不在他的住所的。
浮玉帶上挑選好的禮品，就往白欽的住所趕去。
不同於沈雲琛初來乍到，只是臨時搭了帳篷。白欽在北疆待的時間久了，他搭建了一排木屋，又用泥石壘成了院落。
有士兵守在院門前，成蹊走上前交涉。
“兄弟，這是康王身邊的玉夫人，來給白將軍和白夫人送賀禮的。”
那守衛帶著猶豫說道：“白將軍吩咐過，院裡都是家眷女人，他不在的時候，是不能隨便讓人進去的。”
浮玉柔柔說道：“成蹊留在門口，我和流螢進去就行了。其實等白將軍在的時候再來也沒什麼，可這些禮品實在有些重，勞煩將士向白夫人通傳一聲吧。 ”
流螢帶著身後的幾個士兵上前，他們捧著精緻的盒子和鮮豔的布匹，是這軍營裡一抹引人注目的亮色。
那士兵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院落，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婦人出來迎接。
這是白欽的夫人張氏，她戴著金玉的首飾，雖顯富貴，但款式已經過時，身上穿了一身半新的蜀錦，臉上掛著笑。
“原來這就是王爺身邊的玉夫人，果真是如玉一般的人兒。”周氏親切地牽住浮玉的手。
有丫鬟上前接過了浮玉帶的禮品。
浮玉和她一起踏入院門，說道：“早就該來拜訪夫人的，只是我初到北疆，面對戎族心裡慌亂，實在上不得檯面，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哪裡，你人機靈討喜，可是連太后都喜歡呢！”
兩人互相恭維著，浮玉打量著四周。
在張氏身後，是白欽的兩個妾，看起來年紀比浮玉大不了幾歲，穿戴的比周氏的丫鬟好不了多少。
浮玉心裡有了算計，白欽總共有一子二女，長女留在青州老家，兒子和幼女跟在身邊，他們都是張氏所生。
再看她們的穿著，兩個妾穿得雖花哨，但廉價粗糙。張氏卻是富貴逼人。
浮玉開口試探道：“夫人和將軍的感情真好，將軍在北疆近二十年，舍下了一切，卻一直帶著夫人。”
“哎！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說什麼感情呢。現在世道也不太平，只要我們一家人能這樣下去，我就知足了。”張氏話雖這麼說，臉上卻帶著笑。
浮玉心下了然，笑著點了點頭。
她們進了屋，張氏讓人給浮玉上了茶。
浮玉抿了一口，茶是上等的方山露芽，只是香味不夠醇厚，是陳年的舊茶。
她又掃了一眼屋子的陳設，牆上的字畫是名家的手筆。
擺著的一隻梅瓶也是官窯產的，只是這梅瓶按理應該是一對，可浮玉卻沒找到另外一隻，想來是不小心打碎了。
浮玉明白，北疆偏僻，路途難行，很少有商人願意來這邊。哪怕再有錢，買東西也是不方便的。
白欽一家雖然喜愛富貴，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家裡顯出一種竭盡所能卻又無能為力的奢華。
她對今日之事有了幾分信心。
浮玉看著屋裡擺的禮品說：“這些東西在夫人面前也不敢說好，只是現在大雪封山，外面的東西難進來。這幾匹料子，夫人找人做了衣裳，就當看個新鮮吧。”
張氏喜不自勝，“哎喲，這怎麼好呢！”
浮玉又說：“裡面還有鮮棗和柑橘，我想著夫人還有一雙兒女，他們應當會喜歡的。”
張氏更加欣喜，“現在下雪又打仗的，這兩個孩子也是好久沒能吃點果子了。”
張氏把一雙兒女叫來跟浮玉道謝，浮玉直誇他們伶俐可愛。
浮玉又問：“聽聞夫人是還有一個大女兒？”
說到長女，張氏神色黯然下來，“是啊，她三歲時我和她父親就來了北疆，北疆艱苦，她又年幼，就留在了青州老家。如今已經十幾年了。”
浮玉覺得是時候了，她說：“夫人寬心，等到跟戎族的仗打完了，白將軍立了功，或許能夠調回京城，夫人母女團聚就指日可待了。 ”
“我家那個不爭氣，哪裡還能立什麼功？讓那個呼延恭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聖上不治他罪就不錯了！”
浮玉順著話頭，趕緊開口，“夫人，眼下就有一個能立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