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快要到了，天氣愈發冷起來。
橘貓和黑貓最近也不愛出門了，整天不是懶洋洋地曬太陽，就是逗逗小貓們。
孟叔出門時見阿蘅又在給小貓拌飯，笑著說：“明年還得辛苦我們阿蘅了，不定又有幾隻小貓出生呢。”
阿蘅這才恍然發覺家裡的貓竟然有七隻之多！
以前家裡也才兩隻，還都是公的。
若是慶陽有什麼異動，或是被人查到這裡，孟叔自然會護著自已，這些小貓卻不一定；若是孟叔打算離開開城，這些小貓又該怎麼辦……
一上午阿蘅的腦袋都亂亂的。
小貓們卻在腳邊喵喵喵個不停，大貓們看著也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阿蘅這才發現自已連午飯都忘了吃。
“啊呀，對不起啊，我這就去熱飯。”阿蘅還是不太會做飯，也不想去外面吃，孟叔就每天早上多做些，阿蘅中午熱來吃就行。
大貓們雖然愛玩，但還是很有父母責任感的，等小貓們吃得差不多了才去吃飯。
阿蘅看著橘貓和黑貓一點一點把貓碗舔乾淨，終於下定決心。
下午小孩們叫阿蘅出去玩，阿蘅卻招招手把小孩們叫了進來。
“怎麼了，小菊？是不是膝蓋又疼了？”鐵牛一臉關心地問著，其他小孩也點點頭。
“痛痛？”阿蘭也學著問。
阿蘅急忙搖手：“不是不是，我的膝蓋好了，不疼了。叫你們進來是有別的事情。之前你們不是說想養小貓嗎？要不要帶一隻回去養？”
“小菊，你願意我們養小貓嗎？”小孩們異口同聲問道，小小的臉龐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阿蘅看著那些望向她的幼稚的閃著光的眼睛，心裡突然有些脹脹的。
她覺得自已這個決定是對的。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真心喜歡小貓的。
“咳，你們要不要回去問問你們爹孃？”
“不用不用！”
“我奶之前還想問你要一隻呢……”
……
“只是……我們沒法喂小貓好吃的……”阿芳的話一落，小孩們突然都沉默了，只有阿蘭還在逗小貓。
阿蘅早已知道自已家在巷子裡不少人眼中已經是“有錢戶”了——獨門小院，還有牛車，兩個叔叔一個是會手藝的師傅，另一個是大酒樓的賬房先生。
阿蘅有一次就聽見一個大嬸說酸話：“恐怕人家的野貓都比我們吃得好，自然看不上我們。”
若是以前，阿蘅或許會天天喂貓們吃小魚乾，但現在阿蘅也和他們一樣吃糙米飯……
坐在巷子里納鞋底補衣裳的女人們笑了笑沒接話。
這個大嬸想把自家和離的小姑子介紹給葉叔，葉叔自是不肯，當時就婉拒了，大嬸許是丟了面子，見了阿蘅也沒有好臉色。
“沒關係啊，”阿蘅呼了一口氣，笑著說，“每天給它們留點剩飯就好，它們還會自已抓老鼠呢。”
有三個男孩是住一個院子的，抱走了一隻小橘貓，阿蘅留下了那隻半橘半黑的小貓，剩下的都叫他們抱走了。
院子裡一下子空了許多，也安靜了不少，橘貓和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已經和它們商量好了，它們沒有反對就是同意，阿蘅想著。
眼淚卻一個勁掉下來。
“就叫你小余吧。”阿蘅蹲下來摸著剩下的那隻半橘半黑的小貓。
晚上孟叔和葉叔回來，知道了小貓被送走，只是摸摸阿蘅的腦袋，卻沒有出聲安慰她。
第二天阿蘅起遲了，沒有聽到往日小貓們的喵喵聲，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腳底傳來的冰冷讓她瞬間清醒。
穿好衣服，阿蘅準備去吃飯，卻瞥到小桌上有幅小畫，走近一看，阿蘅的淚水瞬間溢滿眼眶——是自已和小貓們在樹下玩耍的場景。
雖然沒有上色，但阿蘅還是認出來哪隻小貓是橘貓，哪隻小貓是小余。
畫上還有孟叔的題字——家貓。
孟叔從不畫畫，字卻寫得很好，骨力遒勁，自有氣概，很像阿蘅曾見過的孟叔的劍法那樣意蘊深長。
這天以後，阿蘅便更勤奮地跟孟叔和葉叔習武，總是早早起來靜靜地在院子裡扎馬步。
阿蘅又讓孟叔買了更多紙，央求孟叔和葉叔教她寫字畫畫。
孟叔見狀沒說什麼，只是悄悄去藥店買了藥膏回來，又經常買了骨頭和藥材回來燉湯。
葉叔則摸摸阿蘅的腦袋，每次回來都給阿蘅帶好吃的，繪聲繪色地和阿蘅講酒樓的一些趣事。
過了幾天，孟叔回來之後說那個男孩已經痊癒了，醫館也不知道如何安置他，說是可以送到慈幼院去。
“……我去慈幼院看過了，那裡面多是身有殘缺的孩子……多半吃不飽穿不暖……像他這樣的……”
阿蘅聽著呆了半晌。
無錯書吧“阿蘅？阿蘅？”
“啊？”
“在想什麼呢？”
“我……我也不知道……”阿蘅低下頭，看不清她的神色。
孟叔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葉風搖了搖頭，孟叔便也住了嘴。
“我知道他……是無辜的，他以前經常來家裡找阿爹答疑解惑，阿孃也很喜歡他……”阿蘅的聲音帶了哭腔。
“阿爹還說他品行很好……”
“阿爹書房的連叔都說他和四……不一樣……”
“我生辰的時候他還派人給我送禮物……”
“可是，可是……可是阿爹阿孃……是因為四……四……才……”
阿蘅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家中出事之後，這是阿蘅第一次放聲大哭。
阿蘅終於哭累了，孟叔把她抱到床上，葉風打了水給她擦臉洗腳。
阿蘅無意識中還在抽噎著。
見阿蘅逐漸平穩下來，孟叔和葉風才回了房間。
“要不就把他安置在慈幼院？”葉風開口了。
孟叔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慈幼院我們也不能時時盯著。這孩子身份特殊，萬一被人發現，難免會牽扯出我們。”
“放在家裡，阿蘅她……萬一他傷害阿蘅……”
孟叔長嘆一聲：“這孩子我也見過多次，十分謙遜有禮，不知是怎麼養出來的。”
“這幾天我觀察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對小藥童也極為客氣。”
“他見了我，竟然一下就猜到阿蘅是不是也在……”
“我已讓他發下毒誓，不得傷害阿蘅，若是……殺一個小孩卻也不是難事。”孟叔的神色一下變得十分凌厲，可見當年劍客的身影。
“也好，家裡多讓阿四看著點，阿四家的鐵牛不是和阿蘅玩得好麼。”葉風點點頭。